在看与法国大革命有关的小说、戏剧或电影时,你很容易产生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法国大革命是一场由生活在贫民窟的暴民掀起的叛变。但事实并非如此。革命舞台上总是会出现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通常是受中产阶级的鼓动而发动起义。在同国王和皇室作战时,这些领导者把渴望摆脱现状的贫民当作最有效的盟友。
然而最早提出革命基本思想的,是几个聪慧异常的人物。一开始,他们被旧贵族邀请到自家华丽的客厅,作为皇宫里无聊的男男女女的生活调剂品。这些粗心大意的人玩起社会批评的危险之火,几颗火星掉在了地板的裂缝里(地板已经腐烂,和这座房子的其他部分一样老旧)。不幸的是,这几颗火星刚好落在地下室里存放的陈年稻米上,火一下就着了起来。
随后,人们便大喊救火。房子的主人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但就是不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财产。他不知道怎么灭火,于是大火迅速蔓延,最后整栋房子都被火海吞没了。法国大革命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为了方便叙述,我们把法国大革命分成两段。从1789年到1791年,这一阶段的人们曾试图把君主立宪制引入法国,但他们没有成功。一部分原因是国王本身不讲信用,还昏庸至极;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控制范围。
1792年到1799年是共和国时期,法国人民第一次尝试建立一个民主制政府。因为法国国内的长期骚乱以及在改革上诸多真诚却无效的尝试,革命最终还是以暴力的形式爆发了。
当法国的债务高达40亿法郎,国库也一贫如洗,政府再也想不出征税的理由时,国王路易(他是名出色的开锁师、伟大的猎人,却是个愚蠢的政客)也隐约觉得,是时候该采取行动了。于是,他叫来杜尔哥,任命他为财政大臣。安·罗伯特·雅克·杜尔哥已经60多岁,是即将退出法国政治舞台的贵族中的杰出代表。他曾是一名成功的省长,同时还是业余的政治经济学家,能力显著。
他尽可能地担任好财政大臣的角色。不幸的是,他并没能让奇迹发生。既然让那些衣衫褴褛的农民上交税款已经不可能,那么就只能从那些没掏过一分钱的贵族和神职人员那里获得资金。但这让杜尔哥成为凡尔赛宫最讨厌的人。更糟的是,他还不得不面对来自皇后玛丽·安东奈特的敌意。
如果有人胆敢在她耳边提及“节俭”这个词,她就会视其为敌人。很快,杜尔哥便被冠上“不切实际的幻想家”和“理论教授”的称号,当然,他的官位也变得摇摇欲坠。1776年,他被迫递交了辞呈。
在“教授”之后,出现了一个非常务实的生意人。他是一个名叫内克尔的瑞士人。最早他靠经营粮草生意起家,后来又与搭档开办了一家国际银行,积累了不少财富。他被野心勃勃的妻子推入政界,这样她的女儿就有机会接触到上流社会。后来,她的女儿嫁给了瑞士驻巴黎大使德·斯特尔男爵——他在19世纪初的文坛颇有名望。
与杜尔哥一样,一开始内克尔对工作投入了大量的热情。1781年,他出版了一份法国财务情况的详细回顾,但国王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国王刚派了一支军队前往美国,帮助当地的殖民者对抗他们共同的敌人——英国。这次远征的费用大大超出预计,于是国王下令让内克尔筹集资金。
但内克尔不但没有筹到钱,还递交了印有更多数字的报告。他竟敢公开讨论“必要的节俭”这样的字眼,可想而知他的日子快到头了。1781年,国王以“能力不及”为由将他开除了。
继“教授”和务实的商人之后,新上任的财政大臣很懂得讨人欢心,他保证会让人们每个月都收到百分之百的回报,只要人们相信他的完美制度。他就是查理·亚历山大·德·卡罗纳,一名急于表现的官员,凭借着开办的工厂和狡诈的手段,他坐上了财政大臣的宝座。他发现国家早已深陷债务之中,但他是个聪明人,不愿得罪任何人,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快速补救的方法。
那就是借新债还旧债,这个方法之前就有人用过。但它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在不到3年的时间里,法国的债务又增加了8亿法郎。这位财政大臣却丝毫不担心,依然笑着在国王和王后陛下的每张开支单上签名。早年在维也纳当公主的时候,这位可爱的王后就养成了挥霍的习惯。
最后,就连巴黎议会(法国最高司法机构,但不是立法机构)也看不下去了,他们决定采取行动,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对国王不再忠诚。卡罗纳本想再借8000万法郎。可那一年粮食收成不好,乡野地区民不聊生。法国政府要是再不采取有意义的行动,就要面临破产。
但国王还像往常一样,没有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那么是不是可以向人民代表咨询呢?但自从1614年后,法国就再也没有召开过全国性的三级会议。鉴于目前近乎崩溃的状况,人们呼吁召开三级会议。但优柔寡断的路易十六并不想走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