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位子·傻子
傻子终于可以上学了,虽然比同龄的孩子晚读两年书,谁叫人家是傻子咧!
一大早,傻子背着鼓鼓的书包,兴匆匆地来到了车站。这里的一大早真是早得不得了啊!天未亮透,路上依稀不见几个人影。来往的车子也不多,偶尔来几辆,但不是出租车就是私家车。飞速驶过傻子身边,掀起一阵凉风,傻子颤了一下。
傻子低头拨弄着一元车钱,时不时抬头往左看看有无车来。良久,太阳光终于露脸了,车站的上人也多了。傻子双手插进口袋,观察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傻子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点——惺忪的双眼木木地看着左边。忽然,一双双眼睛散发出异样的光彩,车来了。
阳光照射下,一辆巴士出现在拐角处。挡风玻璃反着光,刺得眼睛疼疼的,难怪司机会开得这么小心。同时,不远处与车同向驶来几辆自行车,一辆一辆把巴士给超喽!弄得那群等车的人搓手跺脚的。傻子倒不急,反正车总会到站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车子缓缓驶来,几个人左两步右一步地算着车子停下后,车门正对的位置。傻子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像跳舞似的晃来晃去。
终于,车子停了。巧的是,车门正对着傻子。而傻子也没觉着啥,刚一抬脚,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了去。待他回过神来,几个“壮士”早已勇登“宝座”,几个满脸“涂料”的女人也不甘示弱,一个箭步窜上了车,但还是晚了一步,“宝座”已被一袭而空了。傻子整了整衣服,跟着上了车。
车里塞满了人,动也不能动,不过,售票员的手却能在人堆里来去自如:“来来来!买票买票!”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幸亏傻子是本地人,好不容易抽出了一只手来付了钱。
车子一晃一晃的,车里的人也跟着左右摇摆。乘客们采取了一对一盯人战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射程范围(一步、一转、一坐)内的位子。眼里充满了血丝(估计是没睡醒),就差没流口水了!弄得座位上的人纷纷把头转向窗外,聪明的也早早地挤向门口准备下车了。
欲第一时间坐上位子,必须占据“手”利地形——两手往前后座的靠背上一撑,采取包围式的。如此座之人欲走,切记站在此座前方半步,让此人朝司机的那个方向绕过你走,否则将会失利。
傻子的地形不错,“围城”里坐着一老头儿,老向窗外看,估摸着也差不多要下了。其他人都开始挪步子,可傻子不懂啊,被两边的人挤得死死的。
老头儿终于站起来了,车子一晃又坐下了。傻子问道:“老爷爷,您没事儿吧?”
“哦,哦,没咋的,来,小娃儿坐这儿!”
“谢谢老爷爷!”老头起身让座,傻子先取下书包抱在怀里,然后便一屁股坐下了。气得周围人牙痒痒,再瞪下去么,眼里的血丝也该爆开了吧!
傻子的学校似乎很远,几站过后,下去了不少人。不过,学生却越来越多了。同是背着书包上学,其他孩子都病殃殃的,惟独傻子兴奋不已。
又过了一站,冲上了一批“勇者”,然后悠悠下去了一批“忍者”(忍着人多空气杂还笃悠悠地下),最后上来一位老太。车子重新启动,而人盯人的战术也持续很久了。傻子瞅见那老太,召唤着要她过来坐。站在他前面的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把嘴噘得老高老高,小孩子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就是这么直接!再看那几位“勇士”,眼珠子都瞪得跟汤圆儿似的,好象轻轻一碰就会滚出来一般,甚是吓人!
老太坐下了,同时也有几个人起身准备要下了。“智勇双全”的人也把握时机夺得了一定的“地位”。那小孩也是,转身撞了一下傻子,坐在了老太后头,随口说了句:“有位子不坐,傻子!”傻子猛一回头道:“有!谁叫我?”车里顿时一片寂静,除了车子引擎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窃笑,低头暗语“傻子,傻子”地叫个不停。
傻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轻声说:“是我啊,怎么了?”语毕,随着车子一路颠簸前行。
车子摇晃着,仿佛也在讥笑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