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微光
我受惑于画师描绘在纸上的向日葵和星空,在斑斓交织中,在心有灵犀间,体味着微妙的感动并被惊诧到无以言表。指尖轻轻游走在颜料上隆起的弧度间,那温柔的质感,让我只觉得天才的温度百年依旧。
画师的手掌心里一定紧攥着属于他的光芒,那应是天才的光火,在无数个夜晚,照亮了一个又一个隐匿的灵感世界。我想,梵·高在画作中的动人抒情,其实并不仅仅仰仗着灵感对他的慷慨施舍。他大挥手笔,将灵魂揉碎,掺入颜料之中,以令人无法望其项背的独特艺术感悟,成就了悲怆而炽烈的辉煌。那画纸上,甚至留有他尖刻、不羁的目光。梵·高短暂的一生,惊骇了世俗,也惊艳了历史。或许今天,在奥维尔墓园里,他掌心的那束光芒,仍然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吧!
诡异的雾霭中,我见到了那一座被世人称为“荒诞”的城堡。如风流动般的意识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天机抑或寓言?我行走良久,城堡上空不时飞过寒鸦,我似乎看到了卡夫卡在他的风景里不停地抗拒、挣扎。我一直凝视着,我知道缺乏凝视的世界是没有意义的。于是,我便渐渐发现,此刻眼前被一览无余的,不仅仅是扭曲和绝望的人性,而是这个忧郁的天才一手造出来的、可以任意变形的空间。我仰慕他那被孤独和敌意包围的笔尖,他执笔的姿态似乎是对一个世界最终极的隐喻。我还看到了他掌心的光,冷艳而又令人倾心不已。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冥想。曾几何时,我也曾让缤纷斑斓的色彩跃然纸上,少年挥毫的自信与狂傲一目了然;数不清的年月里,我也曾在笔尖青春里,构筑属于自己的世界,白纸黑字间,胆识与灵性袒露得那么直白……我掌心紧握着的光,曾经闪耀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
后来,在他人的光芒面前,无限的向往演化为了卑微,太多的期许被碾为失望。我吝啬于给予自己一份相信,我忘了我掌心握着与他们一样的光,那是一样的执著与信仰,一样的灵性与光华。为什么,我不能以和他们同样的姿态,笃定地行走在这世上?
托马斯·格雷在《墓畔哀歌》中写道:“世界上多少晶莹皎洁的珠宝,埋在幽暗而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上多少花吐艳而无人知晓,把芳香白白地散发给荒凉的空气。”它们的湮没,兴许只因它们未能觉察出甚至丢弃了本身的光芒,而并非是因光芒本身的微弱。光芒的强大,只在自己的意念之间。
掌心的微光,其实可以化为普照世界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