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
那梧桐簌簌落下的残叶扫过河塘,听得几声杜鹃的惊泣,还有不远处矮檐清铃的仓皇惆怅。她的白色棉布裙在水漾上左右摇摆,漆黑绵长的睫盖过死闭的眼睑,紧咬的下唇,颈上勒出的青痕白描着她的刻骨铭心,如此沉寂的美丽,在梧桐树上静静绽放。
竟然傻到,用死亡记取幸福的模样。
生前恨死了那个世界,死后也恨这株梧桐。是她的怨念太深,被缚在这梧桐上,梧桐不死,她永远无法离开,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孟婆汤。
她嗔:“你若要囚我,让我无法遗忘,你就要承担我一半的痛苦、仇恨与绝望?”
梧桐轻轻地笑,斑驳了地上脉绿色的明亮:“你为何不把这样——叫做分享。”
这小河塘搁浅了年轮辗转过去的嚣响,她的白色棉布裙在半空中飘啊飘,日子久了,她也学会半眯着眼看那窗棂旁女孩羞涩的绣花。流水偶尔翻转出轻巧的尾音,附和着低梁上小燕裁剪南风的声音,衔着云浮和彩翳,挂上泥土清香的篱笆。春夏秋冬的交替只是命理中代表轮回的字符,就像从靠住合抱的梧桐捉迷藏,到穿着红色棉袄放鞭炮。岁月也就应该这般透明而澄洁,治好她决绝的伤疤。
十数年一倾情,绯天涯。
入梅。
她开始感觉到无端的恐慌。不过四月,梧桐的笑容却越来越安静冰凉。梧桐那样健康,而这分明昭示着年华的消亡。微秉熏黄,梧桐随风落下的旧叶像极了生前某人坚忍温柔的手掌,抚过她的脸,羁着脉络深处回光喷薄的热度与力量,硌过凹凹凸凸时间旖旎的转折与踉跄。就是这样用生命最后的惚惶抚过她的脸,似要以漫长的诉说解脱她的悲伤。
她终于懂,梧桐是要用生命换取她的天堂。
她哭:“你何苦如此,我曾经幼稚的义无反顾不值得你兑去你的阳光!”
梧桐轻轻地笑,斑驳了地上脉绿色的明亮:“你为何不把这样——叫做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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