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４卷总第９０期 西北民族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Ｖｏ１．３４．Ｎｏ．２ ２ ０ １ ３年６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ｆｏ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Ｎａｔｕｒ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Ｊｕｎｅ，２０１３ 藏、汉、英三语语境下藏族大学生 英语学习中语码转换的实现过程探析 赵家红 ，尹 辉 ，李 墙 ，扎西卓玛２ （１．西藏民族学院外语学院，陕西成阳７１２０８２；２．西藏职业技术学院，西藏拉萨８５００００） ［摘要］语码转换作为语言接触的一种常见现象，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在藏、汉、英三种语言背景下，藏族大 学生英语学习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三种语言的影响及其思维方式的干扰，因而产生语码转换现象．观察并记录藏族 大学生英语学习过程，描述其语码转换的类型及动机，总结藏族大学生三语语码转换的特点，不仅有利于提高藏族大学 生的英语学习能力，也能为针对藏族大学生的英语教学提供指导及借鉴作用． ［关键词］藏、汉、英三语语境；藏族大学生；英语学习；语码转换 ［中图分类号］Ｇ２０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２１０２（２０１３）０２—００４３—０３ 语码转换（ｃｏｄｅ—ｓｗｉｔｃｈｉｎｇ）是语言习得和跨文化交际中对语言选择使用的过程，即在同一次对话 中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或变体交替使用，是语言交流中一个普遍而复杂的现象．国外从２０世纪５０ 年代开始了对语码转换的研究．改革开放后，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英汉语言间的各种语码转换现象并 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随着我国对外开放以及对英语教学和应用的日益重视，语码转换现象也引起了 很多国内学者的关注，但他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英汉二语的语码转换上，对于三语语境下三语语码转换 的研究很少，对藏、汉、英三语语码转换的研究更是风毛麟角．因此，研究藏族大学生藏、汉、英三语语码 转换的实现过程对藏族大学生的英语学习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以藏族大学生为例，研究在藏、 汉、英三语背景下，他们的语码转换过程并对它的本质进行剖析． １研究目的与方法 笔者在长期的教学中发现，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都会出现藏、汉、英三种语言频繁转换的 现象．通过对藏族大学生的访谈得知：学生在选择使用这三种语言时会不自觉地遵循某种规律，在讨论 所学课程内容时他们多用汉语来交流，在进行其他方面沟通时喜欢用藏语．这样就可以大致判定：藏语 和汉语都是藏族大学生语码转换的目标语；转换成藏语是为了个人交际的目的，而转换成汉语是为了学 习内容而进行的研究和交流． 人种志研究是人类学中一种崇尚客观和描述的定性研究方法，它的策略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真实 性、客观性和睿智性．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有学者将人种志研究方法引入语码转换，以期从微观层面对语码 转换的特性进行描写和透视．本研究拟用人种志的研究方法，进入藏族大学生的英语学习现场，对选取 的对象的学习过程进行录音．根据整理的记录数据，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三语语境下藏族大学生语码转 换的过程，并对照双语语码转换特点来剖析它的本质．要解决的问题主要包括：藏族大学生英语学习过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４—２６ ［基金项目］２０１１年西藏自治区教育科学研究“十二五”规划课题“藏、汉、英三语语码转换心理机制对藏族大学生英 语学习的影响及对策研究”（２０１１０７６）． ［作者简介］赵家．￣（１９７０－－），男，陕西镇安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少数民族外语教育研究． 一４３— 程中语码转换所选择的目标语是什么？语码转换的形态有哪些？语码转换的结构层次如何体现？语码 转换的目标语各承担什么功能？和双语语码转换相比较，三语背景下的语码转换呈现什么特点？ ２研究过程、数据统计与分析 ２．１研究过程 本研究对象是从西藏民族学院教育学院和管理学院一年级学生中随意抽取的１２名学生，男女备 半，随意搭配，分成６个小组．这些学生均为藏族，母语均为藏语，都出生于西藏，他们的年龄、家庭背 景、学习经历、英语基础基本相同．他们从小学开始学习汉语，学习时间超过１０年；英语学习都是从初 中开始，学习时间为７年．三语自测为５分制，１分为最不熟练，５分为最熟练．从被试学生自测情况 看，藏语自测平均为４．５分，汉语平均分为３分，英语平均分为１．５分．说明这些学生自认为藏语是他 们最熟练的语言，汉语其次，英语最不熟练． 课后练习是学生学习过程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本次研究内容是藏族大学生的一次英语课后 练习，用语音记录他们在这个学习环节中的语言表现，通过统计和分析所得数据，对藏族大学生在英语 学习过程中出现的语码转换过程进行探究．学生完成学习的时间没有限定，步骤如下：首先，将６个学 习小组分开，每组单独呆在一个独立的空间，排除任何干扰．其次，给每组学生分发身份统计表和一套 普通的练习题，要求如实填写个人情况．最后，打开录音笔，各组学生按材料要求进行讨论学习，要求各 组学生根据自己平时的学习习惯，顺其自然地完成任务．用录音笔记录学生交流的全过程． ２．２数据采集 将学生学习过程和录音笔中记录的内容转录为纸质资料，再经过整理、统计，获得相关数据，建立数 据库．这里要强调的是，本次研究所获得的语码转换的数据不是以每个人为基础的，而是把一个小组作 为一个整体进行观察、记录和研究的．同时，本次研究仅仅记录的是每组学生在这次学习过程中语码转 换的次数，即语码转换频数，从转换频数的角度来描述语码转换的过程．本次数据采集是在１名藏族老 师的帮助下进行的．。 ２．３分析与讨论 对照英汉语码转换的研究结果，本研究从三个视点对三语背景下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 语码转换过程进行描述，探索其中的规律：一是三语语码转换的形态及目标语选择；二是三语语码转换 的结构类型，根据帕普拉提出的语码转换的句法结构层次，语码转换分为三种类型：句际转换、句内转换 和附加转换ｌ１ Ｊ．句际转换发生在两个句子或分句的分界处，而且每个句子或分句都分别属于一种语言； 句内转换涉及到句子或分句内部的转换；附加转换指的是在单一语言表达的句子或分句中插入另一种 语言表述的附加成分．附加语码转换不一定出现在小句末尾，它可以出现在句子的任何位置．通过数 据分析来明确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语码转换属于哪种类型；三是语码转换的功能，语言学家 奥尔提出语码转换的功能有两种：基于语篇的转换和基于交际者的转换，那么，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 中三语语码转换的功能如何，数据统计结果分别见以下３个图表． 表１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语码转换形态频数表ｃ百分比） 由于研究过程没有时间限制，每组学生语码转换的总次数也不同，语码转换绝对频数无法比较．所 以，这里用百分比的形式对不同形式的语码转换进行比对研究，以期更为直观地发现藏族大学生语码转 一４４— 换的内部规律． 表１可以直观地反映两方面的问题：①三语背景下语码转换的形态．从图表中可以看出：三语背景 下的语码转换总共有六种形态：英转汉、英转藏、汉转英、汉转藏、藏转英、藏转汉．各组六种形态的转换 都占有一定的比值，说明藏族大学生在进行英语学习过程中三语语码转换的多样性．值得注意的是：在 这六种转换形态中，与英语相关的语码转换有四种：英转汉、英转藏、汉转英、藏转英．其中前两种是为 了实现学习的目的而进行的积极转换，具有研究意义；而后两者是为了回归学习内容的转换，没有实际 意义．这里要研究的正是前者——积极转换部分．②转换发生时的目标语选择．由于前提是英语学习 过程，这里就以英语为基础语进行观察，发现汉、藏两种语言都是英语转换成其他语言时所选择的目标 语．但是英转藏和英转汉出现的频率截然不同，除第三组外，其余五组学生英转藏的频数明显高于英转 汉的频数，其中第四组和第六组的英转藏的频数甚至超过英转汉频数１倍左右，说明虽然藏、汉语都是 英语学习过程中语码转换的目标语，但学生更愿意使用藏语进行交流． 三语背景下，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出现的语码转换有六种形态，呈现多样性、复杂性的特 点．以英语为基础语来看，汉语、藏语都是学生在语码转换时所选择的目标语，但是，藏族大学生更愿意 用藏语进行交流． 衰２藏族大学生英语学习过程中三语语码转换类型频度衰（百分比） 表２列举的数据是六组学生的六种形态的语码转换所出现的各个转换类型的总和．每组学生在交 流中出现的各种转换类型的总频数为１００．由表２可以看出，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时出现的语码转换 的结构类型是多样的，既有句内转换，也有句际转换和附加转换．除第三组外，其余５组转换类型都表 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即句际转换出现的频数比句内转换出现的频数多，第一、二、五组学生句际转换频数 甚至是句内转换出现频数的１倍左右．而附加转换形式出现的频率则远远小于前两种转换类型的任何 一个，而且在第四、第五、第六组中这种转换类型几乎没有出现．说明学生在三语交际中语码转换以句 际转换的类型为主，句内转换为辅，附加转换很少出现．这是因为三种语言属于不同的语系，差别比较 大，语序不同，句子结构不同，因此，句际转换更容易使用和理解，也更受藏族大学生的喜欢． 表３藏族大学生英语学习中语码转换功能类型频数衰【百分比） 三语背景下，语码转换的形态多样，每种形态都会涉及到不同的功能．表３显示，在这组数据中，有 ３个０，即基于语篇的英藏转换的频数为０，基于交际者的汉英转换频数是０，基于交际者藏英转换的频 数为０．这３个０说明：在英语学习的过程中，无论基础语是英语还是汉语，将语码转换为藏语时，都是 基于交际功能的．无论是藏语还是汉语，在转换为英语时都是为了迁就学习内容，也就是基于语篇功能 的．这说明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把英语单纯地看作学习目标，而不是交流的工具．需要就学习的内 容进行讨论时，学生倾向于用汉语来交流，而个人之间与学习无关的交流则更多地运用藏语． ３研究结论 以上３个图表数据验证了课堂观察和访谈得出的结论，即三语背景下，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 中语码转换过程呈现出以下特点：①藏语和汉语都是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中语码转换的目标语，但是 学生更愿意用藏语来交流．②两种目标语所承担的功能有所不同，无论是句际转换还是句内转换，转向 一４５— 汉语和转向英语基本上基于语篇功能，也就是为了完成英语学习任务而选择的语言．而转换成藏语都 是基于交际功能，也就是学生之间进行学习任务之外的交流．③语码转换类型以句际转换为主，旬内转 换为辅，附加转换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也印证了Ａｕｅｒ提出了两种类型的语码转换：与语篇相关 的转换（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ｒｅｌａｔｅｄ ａｌ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和与交际者相关的转换（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ｎｔ—ｒｅｌａｔｅｄ ａｌ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 ］． 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产生的语码转换现象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追求时尚，也不是吸引别人 的注意．它是藏族大学生学习及生活环境的必然产物．促成三语语码转换的原因主要有三个，即学生 的语言环境、个人的三语水平、学习英语的媒介语和学生的民族身份． ３．１复杂的语言环境 藏族大学生出生在藏区，小学阶段开始学习汉语普通话（有条件的从幼儿园开始学），初中开始学习 英语．三种语言中，藏语是母语，最为熟练；汉语是他们在学校和内地生活学习的语言，可以有效地进行 沟通交流，是比较熟练的语言；英语只是在课堂上进行学习，课后练习的语言，平时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和 使用，是他们最不熟练的语言．由于这三种语言的语法结构、文化内涵和思维方式各不相同，且互相干 扰，导致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出现语码转换的现象，只有通过不断的语码转换， 他们才能顺利进行交流沟通，从而完成英语学习任务． ３．２三语水平差异大 前面提到，藏族大学生英语水平的自评值为１．５，远远低于藏语自评值４．５和汉语自评值３，说明学 生藏语非常熟练，是他们喜欢使用的语言；汉语比较熟练，是常用的交流语言，而英语基础比较差，他们 不具备这种能力．这也是导致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频繁进行语码转换的根本原因． ３．３英语学习媒介语为汉语 藏区英语教师大多为汉族教师，对学生英语知识和概念的启蒙都是用汉语进行的，也就是说，接触 英语的媒介语是汉语．本着先入为主的原则，学生就养成用汉语思考、讨论英语问题的习惯．访谈得 知，藏族大学生从初中学习英语开始一直到大学，百分之九十的英语老师的民族身份是汉族．所以，藏 族大学生英语学习时喜欢用汉语来讨论学习内容，而不是用他们更为熟悉的藏语． ３．４民族身份认同 藏族大学生从小生活在藏区，有着很强的民族认同心理，在和自己有同样民族身份的人交流时使用 民族语言会显得亲切、随意、合群，不但能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促进情感交流，而且他们藏语能力更强， 交流没有障碍．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选择用藏语交流． 语码转换是藏族大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普遍现象，和二语语码转换相比，它是一种特殊的语码 转换，具有明显的特点：一是三语之间转换频繁，而且更为复杂灵活，藏、汉语都是转换的目标语．二是 三语语码转换以句际转换为主，句内转换为辅，而附加转换只是偶尔出现或根本不出现．三是三语在英 语学习过程中所起到的功能完全不同，藏语在语码转换过程中主要起到交际功能，汉语有部分语篇功 能，部分交际功能，而英语完全没有交际功能，只是学生英语学习中不得不使用的语言．这些语码转换 的特点是由藏族大学生特殊的学习及生活环境造成的，对他们的英语学习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在外语 教学中教师应采取各种方法引导学生正确认识双语（藏语和汉语）对英语学习的双重正迁移作用，以便 他们在英语学习中更加合理利用已掌握的两种语言 Ｊ． 参考文献： ［１］ＰＯＰＬＡＣＫ Ｓ．“Ｓｏｍｅｔｉｍｅｓ Ｉ’１１ Ｓｔａｒｔ ａ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ｉｎ Ｓｐａｎｉｓｈ ｙ Ｔｅｒｍｉｎｏ ｅｎ Ｅｓｐａｎｏｌ”：Ｔｏｗａｒｄ ａ Ｔｙｐ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Ｃｏｄｅ Ｓｗｉｔｃｈｉｎｇ ［Ｊ］．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１９８０． ［２］Ｐｅｔｅｒ Ａｕｅｒ．Ｃｏｄｅ－－ｓｗｉｔｃｈｉｎｇ ｉｎ Ｃｏｎｖｅｒｓａｔｉｏ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ｎｔｅｒａ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Ｃ］．Ｌｏｎｄｏｎ ａｎｄ Ｎｅｗ Ｙｏｒｋ：Ｒｏｕｔｅ ｌｅｄｇｅ， １９９８． ［３］赵家红．藏、汉、英三语语码转换心理机制对藏族大学生英文写作的影响及对策［Ｊ］．西藏民族学院学报，２０１１，（１）． ・－－——４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