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时间与价值尺度的关系演变——读近年出版的马克思经济学手稿

２００７年９月　三明学院学报　Ｓｅｐ．２００７　第２４卷第３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ＡＮＭ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ｎＹ　Ｖｏ１．２４　Ｎ０．３　劳动时间与价值尺度的关系演变　——读近年出版的马克思经济学手稿　肖爱清，李应春　（三明学院经济管理系，福建三明　３６５００４）　摘要：从简单商品生产抽象出的劳动价值规则不能直接贯彻于社会化商品生产；随着科学技术成为财富的巨大源泉，　劳动时间就不再是财富的尺度。马克思上述宝贵思想在手稿中被尘封了一百多年，对于打破国内价值理论长期彷徨局面，　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关键词：劳动时间；价值尺度；商品价值　中图分类号：ＦＯ－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４３４３｛２００７）０３－０２５７－－０４　Ｔｈｅ　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Ｌａｂｏｒ　Ｔｉｍｅ＆Ｖａｌｕｅ　Ｃｒｉｔｅｒｉｏｎ　——Ｉ　ｎｅｃ　０ｎｓ　ｏｎ　Ｍａｒｘ’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　Ｍａｎｕｓｃｒｉｐｔｓ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ｄ　ｉｎ　Ｒｅｃｅｎｔ　Ｙｅａｒｓ　ＸＩＡＯ　Ａｉ・ｑｉｎｇ，ＬＩ　Ｙｉｎｇ—ｃｈｕｎ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Ｓａｎｍ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Ｆｕｊｉａｎ，Ｓａｎｍｉｎｇ，３６５００４）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ｗｏｒｋ　ｖａｌｕｅ　ａｂｓＷａｃｔｅｄ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ｓｉｍｐｌｅ　ｃｏｍｍｏｄｉｔｙ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ｃａｎｎｏｔ　ｄｉｒｅｃｔｌｙ　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　ｔＯ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ａｌｉｚｅｄ　ｃｏｍｍｏｄｉｙｔ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Ａｓ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ｂｅｃｏｍｅ　ｔｈｅ　ｓｏｕｒｃｅ　ｏｆｇｒｅａｔ　ｗｅａｌｈｔ，ｌａｂｏｒｆｉｎｅ　ｉｓｎ＇ｔ　ｈｔｅ　ｗｅａｌｈｔ　ｃｒｉｔｅｒｉｏｎ　Ｍａｒｘ’Ｓ　ｐｒｅｃｉｏｕｓｔｈｏｕｇｈｔ，ｔｈｏｕｇｈｄｕｓｔ－ｌａｄｄｅｎｍｏｒｅｔｈａｎ　１００ｙｅａｒｓｉｎｈｉｓｍａｎｕｓｃｄｐＬｈａｓｔｈｅｐｒａｃｔｉｃａｌ　ｓｉｇｎｉｉｆｃａｎｃ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ｌａｂｏｒ　ｌｉｍｅ；ｍｅａｓｕｒｅ　ｏｆｖａｌｕｅ；ｃｏｍｍｏｄｉｙｔ　ｖａｌｕｅ　２０００年以后．江泽民曾先后三次在讲话中强　思关于机器大工业中商品价值决定方式完整思想　调要深入研究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和劳动价值问　的经济学手稿《第六章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还　题．随后在国内掀起了新一轮关于这些问题的大　有反映马克思关于科学技术进步必然导致财富源　讨论。这次大讨论最终在社会主义社会劳动问题　泉的历史演变．并最终动摇劳动价值原则等精彩　上取得了不少积极的成果。然而。和建国以来历次　思想的重要经济学手稿《政治经济学批判》（１８５７—　大讨论几乎一样。在劳动价值问题上。几派意见各　１８５８年草稿），几乎都是在《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一　执一词。陈旧观点仍然在原地踏步。看不到有新意　百多年以后才得以出版。而且。这一情况并非只出　的理论突破。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次大讨论中。什　现在中文版上．俄文版、英文版的情况也大致相　么“主观效用价值论”、“客观效用价值论”均已著　同。英国著名学者米克曾经在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为　书立说登堂入室。前者甚至求助《哲学词典》去界　见不到完整的马克思经济学手稿《政治经济学批　定经济学的价值范畴【】　．后者竞搬出甲骨文来探　判大纲》（即中文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６卷）中　索价值的内涵闭㈣。很显然。这种研究已经误入歧　发表的《政治经济学批判》（１８５７—１８５８年草稿）的　途迷失了方向　英译本而一再抱怨　。出版上出现这样的重大历　一、马克思原著在出版上的重大疏漏　史疏漏．使人们长时间无法全面地理解和掌握马　几十年来．国内的商品价值理论一直处于彷徨　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思想精髓．必然导致对马克　之中．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一些极为重要的手稿迟　思劳动价值理论产生严重的偏见和误解　。　迟不能发表．使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大部分论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马克思的上述经济学手　述被尘封了一百多年未能与世人见面。反映马克　稿已经在国内出版．当时几十位专家学者集体攻　收稿时间：２００７～０６—１８　基金项目：福建省教育厅２００３年科研课题资助项目０Ａ０３１４３Ｓ）　作者简介：肖爱清（１９６５－），男，福建将乐人，讲师。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５８－　三明学院学报　第２４卷　关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提出的“我国工农产　品价格剪刀差”科研课题．主要任务是测算自　１９５３年一ｌ９８５年国家利用价格剪刀差从农民身　上到底拿走多少钱．为制定“还帐”这一重大政策　提供理论依据。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专家学者　们竟然没有一人看到新出版的马克思经济学手　稿．甚至一起忘记了马克思讲过的农产品价值由　边际生产成本决定的基本经济学常识．而是依据　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即平均成本原则．去推算农产　品的真实价值［４￣ＰｎＯ）。这种作法必然会大大低估农产　品价值．向管理层提供严重失实的信息。这一事例　使我们看到．基本原理的混乱．会造成何种令人啼　笑皆非的事情．会对社会经济生活造成何等深重　的伤害　特别是国内理论界对已出版的这些马克　思经济学手稿一直保持沉默到今天．这种怪现象　使笔者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正本清源、开拓发展　是劳动价值理论目前面临的紧迫而艰巨的任务。　二、简单商品价值规则与社会化大生产商品价　值决定　流行的劳动时间决定商品价值原理．是马克　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提出的。马克思首先选择　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实物直接交换环境．在这里．自　然禀赋、生产工具以及资本投入对价值创造的作　用都等于零．同时假定土地及其他一切生产要素　都可以免费使用。由此以单个商品为对象，把单纯　的体力劳动规定为商品价值的唯一创造者．抽象　出劳动价值规则。因此。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在　这里提出的“只是一个说明简单实物交换比例决　定的法则”　。很显然．一旦离开这种特定的原　始环境．离开假定的极端条件．要在立论假定的特　殊环境以外贯彻这一规则．还应该有充分的论证　予以支持。从这一层面来讲，上述规则并不能直接　贯彻于机器大工业，也不适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实际上．马克思只是把单个的简单商品价值　规则作为开篇．而后才引出机器大工业价值决定　问题重点深入的讨论。在《第六章直接生产过程　的结果》中他使用了较大篇幅系统论述了以下重　要思想：机器大工业的商品与简单商品性质上完　全不同．“从资本主义生产中产生的商品与作为资　本主义生产出发点的元素．作为这种前提的商品。　是有不同规定的”［ｏ－ｇ￣。因此，简单商品价值规则不　能直接贯彻于机器大工业。大工业商品的价值是　同类产品“整个”地决定　㈣．不能单个决定．并且　单个商品决不能作为独立的商品作价出售。　马克思首先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简单商品与大　工业商品之间的本质区别．指出：我们过去的出发　点是单个商品，但是，除了像铁路、大型建筑物之　外．在大工业中绝大多数产品都不是单个或按计　量单位生产的。一方面由于大规模生产、专业化协　作以及资本复杂运动等种种原因．在大工业生产　中一般已经不存在单个的独立的商品．它只能以　总产品的一部分而存在：另一方面．在机器大工业　中．单个商品作为总资本运动的产物时．承担着实　现资本和剩余价值的任务．所以．它不能按照单个　商品的劳动耗费来作价销售。因此．机器大工业的　产品决不能按照简单商品的方式确定价值。　这些重要的变化造成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后　果．即单个商品的劳动耗费不但根本无法直接计　算，并且已无实际意义。马克思指出．这时候，“在　商品本身中完全不能确定．……这个物化劳动是　从谁那里来的．……花费在单个商品上的劳动．　……已经完全不能再计算出来。”［句（　单个商品价　值与劳动耗费的直接联系已经逐渐淡化　那么．“现在．怎样决定单个商品的价值？”［句（ｎ３）　马克思提出问题后．接着提出了一个机器大工业　条件下单个商品的价值公式：“单个商品的价格＝　产品总价格／产品总数。”［句（瞄）值得注意的是．在这　里马克思只准备讨论部门一个生产周期内的短期　商品价值决定问题，因此．他把部门产品总价值看　作是既定的．暂时把如何“整个决定”的问题存而　不论。公式中产品总数被定义为已售出的全部产　品数，引入了短期供求的影响。马克思以产品供过　于求为例来说明这一公式的含义：“假如在等于　１２０镑的这个总产品１２００码中只卖出去８００码，　那么这８００码就不是代表总价值的可除部分２／３，　而是代表全部总价值：……它一定不是作为独立　的商品出售”［句（　）．它们必须贵卖５０％才能保证　实现１２０镑的总价值　马克思在这里着重强调的是．为了实现资本和　剩余价值．商品决不能单个作价出售。问题的关键　在于．在部门一个生产周期结束前。一种产品的总　产量、总销售量都是未知变量，要在销售过程中事　先为单个商品作价．这在理论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马克思并未打算在此（《资本论》第一卷结　尾）对最终解决方案作进一步的讨论。马克思的一　段话提示了理解他思路的重要线索．他说：“起初，　我们是把单个商品独立地理解为一定量劳动的结　果和直接产物。现在．当商品是资本的结果，产物　的时候．问题就在形式上发生了……变化（以后在　生产价格中实际地发生变化）”［句ｃ　。这段话明确揭　维普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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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３期　肖爱清等：劳动时间与价值尺度的关系演变　－２５９・　示了《资本论》第一卷和第三卷与《第六章直接生　从资本的本性来看，马克思说：“资本的趋势　产过程的结果》中有关价值理论之间的逻辑联系。　是赋予生产以科学的性质”【　“）。它要调动科学和　在《资本论》第三卷讨论农产品生产价格时，　自然界的一切力量，不断提高生产效率，竭力降低　马克思以农业为例．揭示了中长期部门产品价值　劳动消耗，去创造更多财富。当机器大工业达到较　决定的市场机理。通过劣等地生产费用的调节，解　高阶段时，科学技术改造社会生产面貌的巨大潜　决了单位产品价值决定和部门产品价值“整个”决　力就会突现出来。　定问题。　科学技术推动生产力迅猛发展的历史趋势带　在一定时期内社会拥有的可耕地总面积是一　来一个极为重要的直接后果：科学技术成为财富　定的。并且其中肥力不同的上、中、下以及更差一　的巨大源泉．直接劳动从创造财富的源泉逐步变　级的土地称为劣等地的数量也是一定的，不同级　得微不足道。中世纪的手工匠自从走进大工厂，　别土地产品的单位成本自然存在着较大差异。由　他原先作为生产过程主要当事人的角色就开始发　于农产品供给条件的严格约束．人１２１对粮食的需　生了变化。随着机器体系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推　求增长时．只能由价格的上涨来调节耕种面积的　广应用．工人的地位和作用在不断下降。特别是生　增加。当价格上涨到耕种更差一级土地也有利可　产机械化和自动化的发展，使机器设备不但能胜　图时．生产规模随之扩大，供给需求趋于平衡。　任大部分工人的工作，而且能完成一些工人不能　这时候．单位产品的价值确定了，部门产品的　完成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工人的“直接劳动则　总价值也随之确定。但是，这一市场过程却产生了　被贬低为只是生产过程的一个要素”　“）。　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由于不同级别土地提供的　这时候．“单个劳动能力创造价值的力量作为　生产费用相差悬殊的全部产品都要按劣等地生产　无限小的量而趋于消失”［９１￣ｏ１）　马克思一针见血地　费用来定价．最终使产品总价值与总产品的实际　揭示了活生生的现实：“已消耗的劳动时间和劳动　耗费完全分离。马克思举例说明了这种重要变化：　产品之间惊人的不成比例”［９￣＂１８７。他进一步明确地　“因为市场价格是由Ａ（劣等地一作者注）的生产　作出概括：“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　价格决定的，每夸特等于６ｏ先令。但……１０夸特　……取决于一般的科学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说　（总产品一作者注）的实际生产价格是２４０先令；　取决于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紧接着，马克思作　但它们要按６００先令的价格出售．”总产品要贵卖　出了一个斩钉截铁式的结论：“一旦直接形式的劳　１５０％。他进一步明确指出：“这种情况是由市场　动不再是财富的巨大源泉，劳动时间就不再是，而　价值规律造成的。”［８］（Ｐ＇／４４－７４５）在农产品的价值决定　且必然不再是财富的尺度”［９］（Ｐ２１７－２１８）。劳动价值规则　里，已经看不到劳动时间的影子。马克思前面讲的　的这一历史结局。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而　商品价值决定从形式变化到生产价格的“实际地”　马克思的这些精辟论断，恰恰是说到了今天的事　变化，其含义是否就在于此？　情。　三、劳动时间已不能承担价值尺度职能　袁隆平先生是世界杂交水稻之父，他的优良　《（政治经济学批判）（１８５７—１８５８年草稿）》（以　稻种仅在１９７６年一１９９８年就使中国大陆增产　下简称草稿）于１９７９年在国内面世，它是《资本　了３．５亿吨水稻．这部分由良种带来的成果是无法　论》一至三卷的最初草稿。其中第一次发表了马克　用劳动时间的耗费去确定其价值的。同样，美国微　思关于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社会财富的源泉发　软公司生产的电脑操作系统软件性能卓越，几乎　生了历史性演变．使劳动时间作为价值尺度退出　独霸了整个世界市场．用劳动时间去衡量这种电　舞台的精辟论述，是极其珍贵的思想财富。具有重　脑软件价值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很显然，在科学技　要的现实意义。　术创造巨额社会财富面前，劳动时间已根本不能　马克思在草稿中从分析固定资本的发展出发．　履行价值尺度的职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劳　深入剖析了科学技术越来越成为生产力发展最重　动时间作为价值尺度只不过是一种盘踞在人们思　要因素的历史趋势。他指出：“知识和技能的积累，　想中早已过时的观念。　社会智慧的一般生产力的积累．……表现为固定　马克思非常客观地剖析了劳动时间作为价　资本的属性”［９］（Ｐ２１ｏ）。他接着说：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值尺度的历史暂时性，他说：“以劳动时间作为财　水平是用固定资本来代表的。这样就明确强调了　富的尺度．这表明财富本身是建立在贫困的基础　科学技术在生产力中的重要地位　上”［９］（Ｐ２２２）。当直接形式的劳动不再是财富的巨大源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６０・　三明学院学报　第２４卷　泉时．劳动时间也就不再是财富的尺度．这些宝贵　思想对今天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物质财富生产是人类基本的社会活动．物质　财富生产系统即社会生产力系统由科学技术、生　系就会随之崩溃。从现实来看，劳动时间不再作为　价值尺度．但是市场本身自然会选择新的价值尺　度．价值依然是市场经济配置资源必不可少的重　要工具。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终结。需要诸多条件　产工具、劳动力、自然禀赋等要素构成。社会生产　力的性质、水平以及规模的发展变化，必然要引起　才能实现．价值尺度的改变尚不足以危及市场经　济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存在和发展。当然，知识　经济出现以来．发达国家的企业组织和社会生产　生产力系统诸要素在财富生产中的地位和作用发　生变化。在人类社会的早期，只有劳动是创造财富　关系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许马克思所　的唯一源泉，其它要素的作用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生产社会化的发展、社会财富生产规模的迅　速膨胀，生产工具、自然禀赋、科学技术等要素的　作用和地位不断上升．逐渐成为创造财富的主要　要素。自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来。世界石油价格上涨　了近二十倍．反映了自然资源在财富生产中地位　的重要变化　价值是财富的社会表现形式．是衡量财富的　社会尺度，是促进物质生产配置资源的重要工具。　价值的具体形态、价值尺度的内容必然要适应社　会物质财富生产系统发展变化和要求而发生演　变。很显然，中世纪的农民和比尔・盖茨决不会使　用同一种尺度去衡量商品的价值　割裂价值与财　富的这种本质联系．回避社会现实去空谈价值，是　传统价值理论走进死胡同的主要原因之一。　必须说明．在马克思当时看来，一旦劳动时间　不再作为价值尺度．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生产关　说的后果会在将来显现　参考文献：　【１】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劳动价值与分配新　论【Ｍ】．北京：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２００２．　［２】郑克中．客观效用价值论【Ｍ】．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３．　【３】【英】米克．劳动价值学说的研究【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１９７９．　【４】严瑞珍．中国工农产品价格剪刀差【Ｍ】．北京：中国人民大　学出版社．１９８８．　【５】晏智杰．重温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Ａ］．中共中央党校研　究室．２８位专家学者谈劳动价值论再认识【Ｃ】．北京：中共　中央党校出版社．２００１．　【６】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９卷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２．　【７】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２３卷【ｌ　．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２．　【８】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２５卷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４．　［９】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６卷【ｌ　．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０．　（责任编辑：林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