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７年９月 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Ｓｅｐ．２００７ 第１９卷第５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Ｐｏｓｔｓ ａｎｄ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ｓ（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Ｖｏ１．１９ Ｎｏ．５ 再论“李约瑟难题’’ 王汝发 （甘肃政法学院，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７０） 摘 要：“李约瑟难题”中从未提及中国古代科技自某时期就衰落下去，而是说与西方国家相比没有１５世纪之 前的发展势头。无论在何种意义下，“李约瑟难题”都是成立的。它由两部分组成，彼此呈并列关系，没有逻辑 上的必然关系，因此，解答“李约瑟难题”非同一般命题。近代科学技术未能在中国产生，其根源在中国历史发 展的关键时期，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具有游牧特点的少数民族占据中原并统治全国；其次是农民起义造成的改朝 换代。在“后李约瑟时代”国人应追寻中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律，积极创造条件去超越“李约瑟时代”。 关键词：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李约瑟难题” 中图分类号：Ｎ０９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 ８２６８（２００７）０５—００９６ ０４ 关于中国古代科技史、中西科技发展比较等 “为什么在公元前３世纪到公元１５世纪之间，中 问题是科学史和科学技术哲学界的一个重要问 国文明在把人类自然知识运用于人的实际需要方 题。但是在对“李约瑟难题”的解答中，至今各种 面比西方文明有效得多？”二，“我们所面对的是一 观点难达共识，本人以前曾进行过一些探讨，总觉 系列惊人的科学创造精神、突出的技术成就和善 意犹未尽，今继续就“李约瑟难题”重申管见，谬误 于思考的洞察力。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现代科 之处，尚祈大家不吝赐正。 学，亦即经得起全世界的考验、并得到合理的普遍 赞扬的伽利略、哈维、凡萨里马斯、格斯纳、牛顿的 “李约瑟难题”与中国古代科技的发 展轨迹 传统——这一传统肯定会成为统一的世界大家庭 的理论基础一是在地中海和大西洋沿岸发展起 对中国古代科技发展状况研究最深入的莫过 来的，而不是在中国或亚洲其它任何地方得到发 于英国科技史专家李约瑟博士，李约瑟通过长期 展呢？”＿ｌ 三，“中国的科学为什么会长期大致停留 的深入研究和实地考察，对中国古代科技的发展 在经验阶段，并且只有原始型和中古型的理论？ 做了一些结论性的概括，并提出了一些深刻的问 如果事情确实是这样，那么中国人又怎么能够在 题，这些概括和问题主要反映在其著作《东西方的 许多重要方面有一些科学技术发明，走在那些创 科学与社会》、《中国科学技术史》序言和第一章 造出著名的希腊奇迹的传奇式人物的前面，和拥 中。李约瑟博士分别以三种不同的方式提出了一 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财富的阿拉伯人并驾齐 个中国人十分敏感而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一， 驱，并在公元３世纪到１３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０４—０４ 作者简介：王汝发（１９５７一），男，甘肃永登人，甘肃政法学院教授，主要从事科学技术哲学研究。Ｅ—ｍａｉｌ：ｗｒｆ６１９６＠ ｇｓｌｉ．ｅｄｕ．ｃｎ ９６ · 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中国在理论和几何 方法体系方面所存在的弱点，为什么没有妨碍各 种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的涌现？中国的这些发现 和发明往往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１５ 世纪之前更如此（关于这一点可以毫不费力地加 以证明）。欧洲在１６世纪以后就诞生出现代科 学，这种科学已经被证明是形成近代世界秩序的 基本因素之一，而中国却没有能够在亚洲产生与 此相似的近代科学，其阻碍因素又是什么？从另 方面说，又是什么因素使得科学在中国早期社 会中比在希腊或欧洲中古社会中更容易得到应 用？最后，为什么中国在科学理论方面虽然比较 落后，却能产生出有机的自然观？”这就是著名的 “李约瑟难题”。 从以上论述不难看出，李约瑟并未说过中国 古代科技自某一时期达到高峰后就衰落下去。但 国内一些学者却误认为中国古代自１５世纪之后 科技就销声匿迹。事实上，中国古代科技成果既 有发展高峰时期又有低潮时期，与外国相比也是 互有领先。如我国在明朝以前并不是一直都领先 于西方，而是前期不如西方，至东汉以后，始与西 方不相上下，又到唐朝以后才领先于西方、日本。 著名科学史家汤浅光朝曾列举了一批中西科学技 术成果统计表之后，说到：“在技术领域里所看到 的中国科学水准，都具有与希腊、罗马、阿拉伯的 科学技术相同的程度。”Ⅲ２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基本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在鸦片战争之前的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其发展态势 既有高峰也有低潮，其轨迹可以看作一条波浪形 曲线，这条曲线逐渐呈上升的趋势，以前有些学者 认为在１５世纪中国科学技术达到顶峰（可以认为 是该曲线的最大值）之后单调递减的观点是不成 立的。换句话说，１５世纪之后中国科学技术的明 显变化在于与西方科技的发展速度拉开了距离， 这种距离是指相对于欧洲文艺复兴之后勃起的近 代科学体系而言。 二、关于“李约瑟难题” “李约瑟难题”这几年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 视，已成为科学史、科学哲学的通用术语。然而，近 几年来“李约瑟难题”似乎正面临“危机”，各种各样 批评乃至否定的浪潮向它袭来。有的人认为它存 在内在的逻辑矛盾，可谓先天不足；有的人主张对 它重新加以表述，使之精确化；有的人则指出早在 李约瑟之前就有人提出过类似的问题，因此应该 “正名”；有的人更加干脆，宣称它是“伪问题”，根本 不值一顾，毫无研究价值。针对上述各种观点，本 人不敢苟同，借此机会谈谈个人的看法。 就讨论方法而言，本人十分赞赏孙小淳先生 的观点：“表面上看来轰轰烈烈，但就中国而言，有 多少是真正建立在对中国传统科技与文明的深厚 研究基础之上，就比较研究而言，又有多少是基于 对西方科学文明的深刻理解？”口 例如，关于学术 界就“李约瑟难题”是否成立所做的争论，有人说 “李约瑟难题”是个伪问题，因为该问题的前提条 件不成立：还有人认为“李约瑟难题”存在内在的 逻辑矛盾。事实上，经深入思考我们不难发现， “李约瑟难题”是李约瑟博士献身于中国科学技术 史研究的结晶，是李约瑟在研究中国科学技术史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问题：为什么长达一千多年的 时间里中国能有这么多科技成果，在总体上超过 欧洲，近代科学却在欧洲兴起而没有在中国发展 起来呢？实际上，这一难题不同于一般命题。一 般命题由两部分组成，即“如果某个对象具有性质 Ａ，那么这个对象也具有性质Ｂ。”或者，更简单些 说：“若Ａ则Ｂ。”“若Ａ”是命题的条件（或前提）， “则Ｂ”是命题的结论（或终结）。而“李约瑟难题” 实际上包含两个问题，即：（１）为什么从公元前３ 世纪到公元１５世纪之问，在把人类自然知识应用 于人的实际需要方面，中国文明比西方文明有效 得多？（２）为什么近代科学只在欧洲文明发展，而 未在中国（或印度）文明中成长？ 可见，“李约瑟 难题”包含的这两部分内容并不是一般命题意义 上的前提与结论的关系，而是呈并列关系，是没有 逻辑必然的两个问题，因此，解答该难题必须寻找 非一般命题的解答策略。而我们不少学者恰恰忽 略了这一点，误认为“李约瑟难题”其“前提有问 题”，“因为中国古代只有技术而无科学”，“中国古 代无科学也无技术”，或者干脆说：“那种认为中国 科学技术在很长时间里世界领先的图景，相当大 程度上是中国人自己虚构出来的。”于是得出“李 约瑟难题”是“伪问题”，还有学者认为它本身存在 逻辑矛盾等。以上可以认为是对“李约瑟难题”片 面理解的结果，是目前我国学术界在难题的理解、 转述和求解中存在的误区，需要学术界重新审视。 由于该“难题”压根就不存在前提与结论的关系， 因此，回到解决“李约瑟难题”的正确轨道上才是 学术界所期盼的。如前所述，“李约瑟难题”和一 般命题是有根本区别的，这也是我国大多数学者 浮在命题表面未能深入分析命题主要方面的根本 原因。“李约瑟难题”的结论“近代科学未能在中 国产生而在西方建立”这是千真万确的实事，这一 ·９７。 点恐怕没有人怀疑。至于其前提前几年国内不少 学者曾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如前所述）。本人认 为，学术界关于“李约瑟难题”前提的种种论述并 无多大意义，这些讨论把并无条件与结论关系的 两个并列结果的问题当作条件与结论的关系去讨 论，因此，它对解决“李约瑟难题”并无多大帮助， 这是由“李约瑟难题”的特殊性所决定。“实际上， 国的达比发明焦炭炼铁技术；１７９４年英国发明珍 妮纺织机；１７６９年瓦特发明蒸汽机等，由西方的科 学技术革命带动的社会与文明的进步，以一日千 里之势突飞猛进，把中国社会和经济远远甩在了 后面。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农民起义是社会 改朝换代的重要方式之一。农民起义前一个王朝 被后一王朝推翻，虽然换了一个王朝，但一切又照 我们通过对‘李约瑟难题’研究的最终目的，就是 为了更好地反思中国古代科技文化的发展历程， 为了更好地发展科学技术，实施科教兴国战略，积 极推动我国的现代化建设。” 因此，“李约瑟难 题”的研究归根结底在于追问“近代科学为何未在 中国产生，而在西方建立”，这才是李约瑟研究中 国科学技术史的最终目的，是“李约瑟难题”的魅 力所在。 三、中国为何未能产生近代科学 究竟是什么因素阻碍着中国近代科学的产 生？本人认为，从社会发展情况看，我们几千年的 文化传统里面，没有为走向现代准备好充分的社 会与文化的机制。为什么西方早在１６世纪就有 工业革命、就开始了近代的进程？我们的“近代” 却开始得那样晚？一些学者论证认为宋朝和明 朝，中国城市经济比较发达，手工业和商业相当繁 荣，已经有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如果没有外来势力 的入侵，中国也可能会缓慢地发展为资本主义社 会，但反过来，与欧洲相比，中国传统社会历史演 进的速度太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一个封建 社会的时代中国就走了３ ０００多年。直到１８４０年 鸦片战争人家打我们才开始“近代”，所以本人认 为，中国传统社会演进缓慢的根源与近代科学未 能在中国产生的原因同出一辙。其根本原因有 二：一是在一些非常关键时期，生产力较低的具有 游牧特点的少数民族占据中原并统治全国；二是 农民起义造成的社会动荡和改朝换代。 中国历史上曾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时期造成经 济与社会的大动荡、大破坏，这就是清朝和元朝。 清朝从１６４４年入关到康熙二十二年平定三藩，半 个多世纪几乎都在圈地、劫掠、战乱中度过，其间 造成了对生产力的极大破坏。不仅如此，在清朝 的“盛世”、“繁荣”时期满汉矛盾突出，闭关锁国， 排斥汉人，掌权者全是满人，他们长期陶醉于“盛 世”与“繁荣”的自我满足状态，以“康乾盛世”自居 世界。而恰恰就在这个时期，欧洲发生了科学技 术的大革命，一大批发明创造像雨后春笋般地涌 出，如１６８７年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１７０９年英 ９８ · 原样重复一遍，社会照样原地踏步不动，由此造成 社会失去了前进的发动机。同时，统治者为了自 己的地位，将大量精力放在维护自己的统治上，根 本无瑕顾及国家的前途和命运。除此，历代皇朝 为了自己的皇权利益，将科学技术研究视为不务 正业，囿于传统，盲目自大不与国外交流，造成科 学技术研究失去创新和活力等，这些都是中国科 学技术前进和社会经济发展的绊脚石。 四、“后李约瑟时代” ３０多年来，关于“李约瑟难题”的深入研究，海 内外学者付出了心血，提出了许多有益的见解，可 以毫不夸张地说，学者们几乎涉及了该难题的所 有方面，它已经成了一种文化现象。对国人而言， 现在面临的是如何重新进一步探求科学发展的规 律，进一步提高中华民族的科学文化素质，提高我 国的科学技术水平，这才是我国解答“李约瑟难 题”的最终目的。因此，我们的眼光应放在是什么 因素推动西方产生了近代科学，又是什么因素使 西方的科学技术水平发展如此之快？本人将这一 “李约瑟难题”产生之后的时代称为“后李约瑟时 代”，在“后李约瑟时代”作为一个科学技术工作 者，我热切希望中国科学技术史研究能够更上一 层楼，去超越“李约瑟时代”，去进一步寻找西方国 家科技先进的真正原因，以此把当代中国的科学 技术搞上去。从政治、经济与科学技术的相互作 用去分析，在何种条件下有利于科学技术的发展， 有利因素如何转化为不利因素，不利因素又如何 转化为有利因素？从科学技术与文化诸形态的相 互作用来看，为什么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会催生 出近代科学？西方的宗教文化和中国的神秘文化 与科学技术有什么深厚联系？为什么中国医学能 枝独秀、保持至今？打破传统与继承传统之间 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中国的传统难以突破？ 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应以哪个文化为参照系去反思另一个文化等，才 应是“后李约瑟时代”我们讨论的重要问题。也只 有搞清楚这些问题，才能真正把中国科学技术搞 上去，才能告慰李约瑟先生的在天之灵。 参考文献： ［１］王汝发．“李约瑟难题”的哲学反思口］．湖南工程学 院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３（３）：卜４． Ｅ３３ 孙小淳．从“百川归海”到“河岸风光”——试论中国 古代科学的社会、文化史研究［Ｊ］．自然辩证法通讯， ２００４（３）：９５－１００． Ｊ２．自然辩证法通 ［４］ 桂质亮．李约瑟难题究竞问什么Ｅ讯，１９９７（６）：５８—６０． ［２３［日］汤浅光朝．科学文化史年表［Ｍ］．北京：科普出 版社，１９８４：１６９． ［５］ 洪晓楠，王良滨．近２Ｏ年来“李约瑟难题”研究进展 ＥＪ］．洛阳师范学院学报，２００４（１）：３５—３８． Ｒｅｖｉｅｗ ｏｎ Ｎｅｅｄｈａｍ Ｐｕｚｚｌｅ ＷＡＮＧ Ｒｕ～ｆａ （Ｇａｎｓ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ａｎｄ Ｌａｗ』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Ｌａｎｇｈｏｕ ７３００７０，Ｃｈｉｎａｊ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Ｎｅｅｄｈａｍ Ｐｕｚｚｌｅ，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ｈａｄ ｄｅｃｌｉｎｅｄ ｉｎ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ｐｅｒｉｏｄ ｈａｓ ｎｅｖｅｒ ｂｅｅｎ ｍｅｎｔｉｏｎｅｄ，ｂｕｔ ｉｔ ｓａｉｄ ｔｈａｔ ｃｏｍｐａｒｅｄ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ａｇｅ ｂｅｆｏｒｅ ｔｈｅ １ ５ ｔｈ ｃｅｎｔｕｒｙ，ｔｈｅ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ｈａ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 ｓｌｏｗｌｙ．Ｎｏ ｍａｔｔｅｒ ｕｎｄｅｒ ｗｈａｔ ｋｉｎｄ ｏｆ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ｔｈｅ Ｎｅｅｄｈａｍ Ｐｕｚｚｌｅ ｉｓ ｔｅｎａｂｌｅ． Ｉｔ ｃｏｎｓｉｓｔｓ ｔｗｏ ｐａｒｔｓ，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ｐａｒａｌｌｅｌ ａｎｄ ｗｉｔｈｏｕｔ ａｎｙ ｌｏｇｉｃａｌｌｙ ｎｅｃｅｓｓａｒｙ 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Ｈｅｎｃｅ，ｒｅｓｏｌｖｉｎｇ Ｎｅｅｄｈａｍ Ｐｕｚｚｌｅ ｉｓ ｕｎｌｉｋｅ ｄｅａｌｉｎｇ ｗｉｔｈ ｏｔｈｅｒ ｐｒｏｐｏｓｉｔｉｏｎｓ．Ａｓ ｔｈｅ ｎｏｍａｄｉｃ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 ｏｃｃｕｐｉｅｄ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Ｐｌａｉ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ｉｎｅｄ Ｃｈｉｎａ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ｅａｓａｎｔ ｕｐｒｉｓｉｎｇ ｃａｕｓｅｄ ｄｙｎａｓｔｉｃ ｃｈａｎｇｅ，ｔｈｅ ｍｏｄｅｒｎ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ｈａｄ ｎｏｔ ａｐｐｅａｒｅｄ ｉｎ Ｃｈｉｎａ．Ｉｎ ｔｈｅ ｐｏｓｔ—Ｎｅｅｄｈａｍ ａｇｅ，Ｃｈｉｎｅｓｅ ｐｅｏｐｌｅ ｓｈｏｕｌｄ ｆｏｌｌｏｗ ｔｈｅ ｒｕｌ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ｃｉｅｎｔｉｆｉｃ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ｅｒｅ— ａｔｉｎｇ ｃｏｎｄｉ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ｘｃｅｅｄ Ｎｅｅｄｈａｍ Ａｇ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ａｎｃｉｅｎｔ Ｃｈｉｎａ；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Ｎｅｅｄｈａｍ Ｐｕｚｚｌｅ 责任编辑：郭 毅 （上磺第９５页Ｊ 在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统一的基础上，实现人物性 需求与神性需求的协调发展，促进人从自在存在向 自为存在的转变。 参考文献： ［１］ ［德］欧文·潘诺夫斯基．造型艺术的意义·序言ＥＭ］． 台北：远流出版社，１９９６． 综上所述，人的肉体与灵魂的二元对立，可能 古希腊罗马哲学［Ｍ］．北京大学哲学系，译．北京：商务 使人陷入要么“物化”、要么“神化”的二难境地而得 Ｅ２］不到人生自由。为摆脱人的存在这一“宿命”，人以 自己特有的理性能动性，展开了自己化“必然”为 印书馆，１９６１． ［３］［德］尼采．苏鲁支语录·前言［Ｍ］．徐梵澄，译．北京： 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２． “自由”的生命实践。而“科学与道德作为人们对世 界认识和把握的两种实践精神方式”＿－ｌ＿ ，其存在的 Ｅ５３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６卷［Ｍ］．中 理由，正来自于人的理性协调人生矛盾、叩问生命 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２． 自由的需要。 ［４］ ［德］黑格尔．小逻辑［ ．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０． Ｉｎｑｕｉｒｙ ｏｎ ｔｈｅ Ｇｒｏｕｎｄｓ ｆｏｒ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Ｍｏｒａｌｉｔｙ ｉｎ Ｈｕｍａｎｉｔｙ ＬＩＡ（）Ｑｉｎｇ—Ｓｈｅ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Ｊｉａｏｔｏｎｇ’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Ｃｈｏｎｇｑｉｎｇ ４０００７４，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Ｍａｎ ｈａｓ ｔｈｒｅ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ｗｈｉｃｈ ａｒｅ ｈｉｓ ｐｈｙｓｉｃａｌ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ｓｅｎｓｅ ａｎｄ ｄｉｖｉｎｉｔｙ，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ｉｎｇ ｈｉｓ ｔｈｒｅｅ ｋｉｎｄｓ ｏｆ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ｌｉｆｅ ｄｅｓｉｒｅ ａｎｄ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ｆｏｒｃｅ．Ｕｎｄｅｒ ｓｕｃｈ ｐｏｗｅｒ，ｍａｎ ｂｅａｒｓ ｔｈｅ ｃｏｎｆｌｉｃｔｓ ｏｆ ｂｏｄｖ ａｎｄ ｓｏｕ１。ｎｅ— ｃｅｓｓｉｔｙ ａｎｄ ｆｒｅｅｄｏｍ．Ｔｈｅ ｒｅａｓｏｎ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ｍｏｒａｌｉｔｙ ｃｏｍｅｓ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ｎｅｅｄ ｆｏｒ ｔｈａｔ ｍａｎ＇ｓ ｓｅｎｓｅ ｈａｒｍｏｎｉｚｅｓ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ａｓｋｓ ｆｏｒ ｔｈｅ ｆｒｅｅｄｏｍ ｏｆ ｌｉｆ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ｈｕｍａｎｉｔｙ；ｐｈｙｓｉｃａｌ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ｄｉｖｉｎｉｔｙ；ｓｅｎｓｅ；ｓｃｉｅｎｃｅ；ｍｏｒａｌｉｔｙ 责任编辑：郭 毅 ９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