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国际学校里的“中国娃”

小钱带孩子到普吉上学，是件机缘巧合的事。2014年，小钱到泰国旅游，认识了已经带孩子在当地上学的中国朋友。“他们热情地邀请我参观他们孩子就读的国际学校。”不过，那时候小钱“完全没动这个心思”，毕竟孩子还太小，“女儿才一岁半”。2016年冬天，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国内糟糕的空气上。后来，为了帮女儿寻一个合适的幼儿园，小钱在家附近转了又转，“没有一家让我觉得很舒服，很放心”。那时她碰巧怀上二胎，也在犹豫要不要出国生。于是，丈夫鼓励她：“去（国外）看看，反正幼儿园可以随时换，不好还可以回北京。”泰国不是小钱的第一选择，她带着女儿先去了加拿大。2017年5月，小钱到达加拿大第二大城市蒙特利尔，在当地朋友的帮助下，给孩子办理幼儿园入学手续。但加拿大寒冷的天气，把这位在北京打拼十多年的南方人搞得措手不及。“我早习惯了北方的冬天，但到了蒙特利尔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冷——五月外边还时不时在飘雪，下冻雨，因为冷，也出不去，女儿每天都流着鼻涕。”去泰国的想法再次浮现——普吉以椰林和海滩著名，气候要暖和得多。她想起此前参观过的国际学校，提供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全部教育，“印象还不错”。更重要的是，泰国比北美距中国更近，“从北京到普吉六个半小时飞机，时差也就一小时，方便跟国内联络”。尽管泰国的教育整体并不比中国发达，但它是亚洲最早引入国际学校体系的国家之一。根据泰国教育部2015学年的数据，全泰国大约有160所基础教育阶段的国际学校，六成位于曼谷，共有教师约6800人。同时，与中国的国际学校类似，泰国国际学校也教授俗称“A-level”的英国高中课程、美国大学预修课程（AdvancedPlacement，AP）以及国际预科课程（InternationalBaccalaureate，IB）。小钱女儿所在的班级20个人不到，还真有点小联合国的意思，孩子来自泰国本地、美国、加拿大和北欧等。“很多人来普吉旅游，然后留下来长住，外来人口特别多。”与小钱类似，此前泰国也并非老王的首选。初一那年，孩子在美国得州休斯顿的公立中学度过。刚到美国，孩子不适应，加上“美国治安不好”，又存在校园霸凌，读完一年后匆匆转学到泰国。去泰国前，老王也曾考虑帮孩子转学到希腊、西班牙，或者马耳他等欧洲国家。“但这些地方办理入学周期比较长，怎么都得一年多。”上中学可不比幼儿园，中断学业并不明智。加上“之前也有亲友在泰国，比较知根知底”。更重要的是，孩子上学的事儿变数大，泰国相对低廉的费用，让家长们有了更灵活的调整空间。小钱说，如果孩子不适应海外生活，要回国的话，“折腾这一趟的花費，也比去蒙特利尔或者纽约便宜得多。”房子学校两不误

“性价比最高！”被问及为何没有选择同在东南亚的新加坡或马来西亚的国际学校时，小钱脱口而出。此外，马来西亚等国家还要考虑宗教等问题。相比而言，“泰国人佛系，更加温和”。经济学及商业研究中心（CEBR）在2015年底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泰国国际学校的学费比最贵的新加坡低约20%，约合每年13万人民币——比马来西亚贵，但比中国香港和印尼便宜。这一价格比中国的国际学校也要低上很多，在国内，国际学校的开销每年要20万-30万元。国内一位家长告诉记者，2019年他为在国际学校读四年级的孩子交了30万元学费，“不包括午饭钱，如果用校车还得交校车费”。通常情况下，学费按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不同阶段递增，另外“每年也有一些自然增长的幅度”。小钱也告诉记者，女儿当年在北京读国际幼儿园的学费已经是每年18万元了，到了普吉，算是打折近一半。另外，国内还有些国际学校并不录取中国国籍的学生，想要在这些学校入学，除了高昂的学费外，还得家长多想办法，帮孩子办理移民，以外籍公民的身份申请入学，这无疑又提升了入学的门槛。小钱所说的性价比，除了学费，还有房子等生活费用：“房子比北京便宜多了，人民币六七千元能租到带花园的独栋别墅。”事实上，目前专注做泰国留学业务的中介并不多，多数情况下是房产中介帮忙牵线，把国际学校当作配套，目的是卖掉学校周边的房子。房产中介机构提供了更丰富的信息：在普吉，酒店式公寓的单价在每平米3万左右，如果是楼层高一些的海景房，价格还会再高些;头几年，开发商还提供大约每年7%收益的包租服务。在曼谷，人们能够选择的房屋总价空间更大，从70万到150万人民币不等，根据所处位置和大小决定。中介机构表示，2018年以前，还可以买到更便宜的地产，低到30万起步，“50万-60万可以有大把选择，但现在价格都上去了。”去与留的纠结

小钱注意到，自己在普吉的这三年，周围带着小孩的中国住客越来越多。“一看就知道不是旅游的，再一问，都是来读书的。”这几年，前来咨询小钱泰国读书申请的朋友也不少。“（增长）非常明显，而且孩子的年龄越来越小。”她说。而网上流传、未经证实的一组数据显示，在目前清迈的国际学校里，中国学生大约有1000多人。很多家长如同小钱一样，除了性价比，还看中这里的气候环境。“好几个北京来的小朋友，之前有严重的上呼吸道问题，说来了以后，药都停了。”小钱说。当然，小钱这样的80后家长，替孩子选择国际学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逃离国内升学压力。现在，小钱对孩子的“自然成长”很满意，“没有任何人迫使她，给她压力”。老王的孩子入学后开始读初二，“一半的时间都在打篮球、踢足球”。老王也很满意儿子现在的状态，“学业没那么累，老师和孩子相处也不错——泰国的国际学校也强调孩子要放松。”所以，尽管依旧有学业成绩的排名，但“国际学校的教学相对要简单些，初三的数学难度相当于北京学校初一”。这种松弛的状态是否会影响孩子的学习能力？老王对此一点不担心，“学业水平是一种选拔手段”，泰国国际学校的学生评价體系与海外接轨，能帮助学生顺利对接海外大学的教育资源，学业水平的重要性往往抵不过健全的人格、探索世界的好奇心。但不是所有家长都有如此放松的心态。常驻深圳的跨境留学顾问张强说，有些家长本身“很在意学业，去了这类学校又抱怨人家太轻松，自己也是两边倒”。这种情况下，也有家长选择再次回国，投奔国内的基础教育体系。事实上，选择学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泰国有大约160所国际学校——这些学校收费有高有低，教育水平参差不齐。除学费之外，一份择校指南还列出了众多需要考虑的因素，包括课程体系、学校认证、地理位置、师资力量、办学规模、课外活动，以及宗教事务。对于从幼儿园就选择了泰国的小钱来说，此前立下的随时“回去”的目标可能也不太好实现了。“来的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就回不去了，跟不上国内进度。”她说，“我们学校有来了一个学期就离开的中国家长，因为觉得学校不教东西。”让家长们纠结的，还有家庭关系。通常情况下，如果经济状况无法支撑夫妻二人共同陪读，那么陪读一方通常是妈妈。她们多数放弃了事业，与仍在国内全职工作的丈夫分居。这一方面可能影响到夫妻关系，另一方面“孩子也没法在父母的共同陪伴下长大”。（文中人名均为化名）据网络编辑/王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