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进入《八月之光》世界的途径

探索进入《八月之光》世界的途径

作者：李春晖

来源：《世界文化》2010年第08期

《八月之光》是美国著名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福克纳的代表作品,在作家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中占有重要位置。《八月之光》取材于福克纳11岁时发生在南方的一桩种族惨案。1908年8月9日,一位名叫勒尔斯·伯顿的黑人因杀死一名白人妇女,而被一群清教徒;中进监狱杀害,并在被割掉耳朵、挖掉皋丸后用绳子拴着尸体的脖子游行,然后被一丝不挂地吊在了法院门口的大树上示众。偏执的清教徒实施了野蛮的祭礼,福克纳正是怀着对清教支持下的种族暴行的极大义愤,创作了《八月之光》。

主人公乔克里斯默斯是福克纳笔下命运最为悲惨的人物,在他出生前父亲就被他的外祖父怀疑有黑人血统而枪杀了。当他的母亲因难产而生命危在旦夕时,外祖父再次执行“上帝的旨意”,拒绝相救,结果使他的母亲死于难产。克里斯默斯一出生就成了孤儿。永远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与家庭的温暖,被送进荒凉的孤儿院。他的外祖父汉斯亦悄悄地随之而来,当上了孤儿院的看门人。然而,阴毒的汉斯并非是来照顾可怜的外孙,而是来进一步执行“上帝的旨意”,不使克里斯默斯这个“魔鬼的作物”逃脱惩罚。汉斯在孩子中间散布克里斯默斯是“黑鬼”,使克里斯默斯从小备受歧视。克里斯默斯5岁时被人领养,不幸的是,养父也是一个傲慢而愚顽的清教徒,当克里斯默斯背诵不出那些长老会的教义时,养父就使足力气且有条不紊地抽打他,还背不出,就继续抽打,并不让他吃饭,直至最后昏厥在地。

克里斯默斯在清教和种族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心灵被扭曲了,他受害于种族主义,却因此而蛹化为受种族主义思想毒害的种族主义者,他恐惧被别人呼为“黑鬼”,并且也歧视“黑鬼”。所以,当情人坚持要送他去黑人学校学习时,他竟在盛怒之下杀死了这个与自己耳鬓厮磨达三年之久的白人女子。他与1908年的勒尔斯·伯顿有着同样凄惨的结局,一样地受私刑,一样地被割生殖器。意味深长的是福克纳在小说中还精心布置了另一叙事路线:讲的是农村姑娘莉娜与情人相恋,怀孕后遭抛弃,徒步来到杰弗生镇寻找情人(克里斯默斯的故事也发生于杰弗生镇)。小说通过杰弗生镇十天的社会生活的描述,揭示了几个主要人物的命运及其三代家史,体现了人类心灵深处亘古至今的真实情感。该小说以双主线的构架、以杰弗生镇为舞台展开故事,情节复杂,纷繁交错,表现了种种关于人性的问题和对南方历史的深刻思考。 一

《八月之光》的内部结构始终保持着一种内在的和谐。虽然故事有双重主线,但从主要人物的遭遇看,克里斯默斯和莉娜悲惨的命运不但没有让他们磨灭了人格,反而让他们的人格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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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极端的情况下变得一致,他们都在表达一种人类追求的“永恒”的境界。在两条线索下作者用时间暗示着这种极端下的共鸣:同一个星期五,莉娜终于到达了行走的目的地,而克里斯默斯就要结束一段折磨着自己的爱情。莉挪无法忍受对卢卡斯·伯奇的无尽的等待,她选择了用行走表达自己对自我人格永恒的追求,而克里斯默斯无法忍受伯顿的存在对自己人格的否定,他选择了用毁灭表达自己对自我人格永恒的追求。最后他们都离开了杰弗生镇,从而形成了一种“永远在路上”的永恒意向。

从故事的主要线索看,虽然发生在两位主人公身上的故事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性格和命运也是不一样的,但是在这些不同中映射出了相同的灵魂本质。从莉娜和克里斯默斯身上我们发现了福克纳在他的系列作品里一直想表达的主题,他用人类忍受苦难的能力来表达人类对自我的超越。福克纳让我们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人的两种不同遭遇,但是他带给我们的却是同一个主题。两条不同的主线故事,每一条都是另一条的佐证和补充。它们貌似对立而无关联。但是当你接受或思考其中一条时,就不能不留意到另一条,从而对这个故事进行整体思考,得到共性的答案,这个答案不是有关莉娜和克里斯默斯的,而是有关全人类的。 二

如果深层次挖掘小说,那么我们会发现主人公克里斯默斯在一定程度上是福克纳笔下的同耶稣基督一样的受难者。他的身上集中了人类古老的罪恶和矛盾所积累的所有苦难。福克纳把克里斯默斯作为一个人类的形象象征抛入他的约克纳帕塔法王国,让他作为不屈的斗士去挑战人类古老的罪恶和矛盾。不幸的是,他没有敌过种族和宗教的双重束缚。他身上无种族的品质让他过上了一生斗争的生活。他对神明最原始的崇拜让他在宗教的束缚面前痛苦不堪。 在福克纳看来,克里斯默斯无种族、对神明的原始崇拜是纯粹人类的美好品格。但是在克里斯默斯成长的过程中这些都导致了他的悲剧。他的悲剧反过来可以说是种族主义和宗教主义本质最赤裸裸的暴露。正是这些人类古老的罪恶和矛盾让他成为了我们一般意义上的反面人物。在克里斯默斯的身上,不仅体现着人类古老的罪恶和矛盾,还体现着同莉娜一样的人类古老的光荣,那就是忍受。他一直在为自己本无出路的命运忍受和斗争着。福克纳一直认为人类拥有伟大的忍受苦难的能力以及终将战胜苦难的信念。法国作家加缪说过:“麦尔维尔之后,还没有一个美国作家像福克纳那样写到受苦。”而克里斯默斯死亡时富有象征性的描写标志着他承受的苦难必将超脱一切。受难者必将得到救赎和超脱,而人类古老的光荣必将超越罪恶和矛盾。福克纳就是用这样的信念塑造克里斯默斯这个人物的。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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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之光》是部地地道道的南方小说,同时也是福克纳“约克纳帕塔法世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约克纳帕塔法世系”是指福克纳创作的一系列发生在一个名为约克纳帕塔法郡的充满南方色彩的小说。

约克纳帕塔法郡的原型是他故乡所在的拉斐特郡。约克纳帕塔法是福克纳作品的标志,是文学史上有名的虚构地点之一。作为一名公认的美国文学大师,福克纳为人类留下了一个虚构的、神话般的文学地域——位于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约克纳帕塔法郡。全郡方圆2400英里,人口15000多人,中心是杰弗生镇。福克纳曾两次为这个虚构的郡绘制地图,并骄傲地自称为它“唯一的主人和所有者”。福克纳通过多部作品描写这个虚构的地域,生动反映了南北战争后美国南部的历史,既充满了宏大的想象,又带有浓厚的现实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