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９年８月 延安大学学报（社会￣４－ｑ：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Ｙａ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ｌａ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ｕｇ，２００９ 第３１卷第４期 ＶｏＬ ３１ Ｎｏ．４ 元代题跋创作的继承与发展 ——袁桷题跋文创作论 杨 亮 （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开封４７５００１） 摘要：从元人其创作观念入手来探讨袁桷散文创作，可以更好地发现元代散文的价值。蒙元对金、宋二朝的毁灭性战 争使百年之文化累积受到重创，这导致了元代题跋创作的衰落。袁桷出身于宋末元初著名之文化世家，学术修养深厚，其题 跋数量之多，质量尤臻上乘，代表了元代题跋创作之水平与成就。从袁桷的品题鉴赏性题跋和历史感慨性题跋入手，可看出 其仍留有自宋代以来形成的文化传统和士大夫情趣。 关键词：袁桷；元代散文；题跋文 中图分类号：Ｉ ２０７．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９９７５（２００９）０４—Ｏ０ｒ７３—０４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ｏ４－－２６ 基金项目：河南省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元代翰林国史院和诗坛研究》（２００８一ＧＨ一０１８）；全国高校古委会《清容居士集校 注》（ｏ８３ｏ）直接资助项目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杨亮（１９７５一），男，河南卫辉人，河南大学文学院教师，文学博士。 元代散文的具体情况，很少能进入后世研究者的 文大家。如果按照地域来看，至元、大德年间的著名 视野，目前在元代文学的研究中，戏剧、元曲、元诗都 文士大多来源于北方，来自南方的仅有程钜夫、赵孟 有关注，而元代散文研究却甚为冷落，其中对于元代 频等人。在延｛；占之后的文坛代表作家则大多来源于 南方，来源于北方的仅有马祖常等人。这种局面到元 则南方文人占据了文坛的绝对优势。 将视角集中于唐、宋二朝的散文创作时，元代的 代中后期之后，散文的创作往往被认为平淡无奇而遭到忽略了，这其 元代文坛中后期的代表性人物有揭侯斯、柳贯、黄涪、 中的原因自然非常复杂，但元人却对其自身创作充满 欧阳玄、苏天爵等人，北方名声最为显赫的仅仅有苏 题跋文的创作与研究更是无人涉及。 了自信：“国朝统一海宇，气运混合，鸿生硕儒，先后 天爵一人，其余大多来源于南方。元人胜国心态在散 辈出，文章之作，实有以昭一代之治化。盖自两汉以 文创作上的表现之一是认为其散文创作发展走向与 国力的强大自然会带来文学的繁盛。 下，莫于斯为盛矣。当至元、大德间，有若陵川郝文忠 气运密切相关，公、柳城姚文公、东平阎文康公、豫章程文宪公、吴兴 陈旅为苏天爵《元文类》作序曾言：“三光五岳之气 大音不完，必混一而后大振。”【２ 将国力的强大与 赵文敏公，皆以前代遗老，值国家之兴运，其文庞蔚质 分，奥，最为近古。延韦占以后，则有临川吴文正公、巴西邓 文学的发展对应起来，认为国家统一之后文学也会发 文肃公、清河元文敏公、四明袁文清公、浚仪马文贞 达繁盛，陈旅从国家气运与文学的关系出发来表明元 公、侍讲蜀郡虞公、尚书襄阴王公，其文典雅富润，益 代文士的自信。元人这种体认与后世截然相反，这就 肆以宏，而其时则承平浸久，丰亨豫大，极盛之际 需要我们重新认识元代散文创作，特别是后人尚未涉 也。”…元仁宗延韦占年间（公元１３１４－－１３２１）前后，对 及到的元代题跋文创作。这就不能不涉及到元代散 有元一代诗文产生的大家都于这时在文坛出现，这不 文大家袁桷。 能不说是元代南北文风交融的一个重要成果。涉及 到的有郝经、姚燧、阎复、程钜夫、赵孟频、吴澄、邓文 原、元明善、袁桷、马祖常、虞集、王沂等人都是元代散 袁桷（１２６６—１３２７），字伯长，一字养直，号清容 ７３ 居士、见一居士，庆元鄞县（今属浙江宁波市）人。大 因而作家发挥的余地较大，所以题跋也最能看出作家 德初由阎复、王构、程钜夫推荐人仕，后历任翰林国史 的个性与才情。北方作家题跋少于南方还有一点，即 院检阅官、翰林待制、集贤直学士、侍讲学士等职。其 南方原为故宋区域，文化本来就优于北方，宋代士大 早年受业于王应麟、舒岳祥、戴表元，他作为大德、延 夫对金石之学提倡、书画艺术的喜爱、藏书的丰富都 事占问文坛领袖，其散文创作对元代散文的确立与定型 远远超过北方。这为题跋文的兴盛奠定了基础。袁 有重要作用，特别是对元代题跋文创作有重要影响。 桷《清容居士集》中卷四五、卷四六、卷四七、卷四八、 明人徐师曾认为：“按题跋者，简编之后语也。 卷四九、卷五。都是题跋，粗略统计共有２４６篇。而 凡经传子史诗文图书之类，前有序引，后有后序，可谓 虞集《道园学古录》卷四。收有题跋共３５篇。虞集 尽矣。其后览者，或因人之请求，或因感而有得，则复 《道园学古录》散佚不少，但所作题跋数量不会超过 撰词以缀于末简，而总谓之题跋。至综其实则有四 袁桷应该没有疑问。袁桷所作题跋无论在数量和质 焉：一日题，二日跋，三日书某，四日读某。夫题者，缔 量上都在元代首屈一指，代表了元代题跋文的最高成 也，审缔其义也。跋者，本也，因文而见本也。书者， 就，并非夸张，这点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 书其语。读者，因于读也。题、读始于唐；跋、书起于 题跋之作一个重要条件，就是所见必须广博，观 宋。日题跋者，举类以该之也。” Ｊ１ 他认为题、读始 宋代欧阳修、苏轼、黄庭坚莫不如此，袁桷正好符合这 于唐，跋、书起于宋，以这几个字开头的都可以认为是 一条件。 题跋。题跋这种形式较为灵活，宋人对题跋这一体裁 元代题跋不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元朝对金、 作了很大贡献，据朱迎平《宋代题跋文的勃兴及其文 宋二朝的征战造成的破坏亦有巨大的影响。这种毁 化意蕴》一文中统计宋人题跋总数当不少于６０００首， 灭性政策的结果使金朝百年的文化积淀毁灭殆尽，很 认为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学术类题跋，一是文学类题 多士大夫家庭死于战争，而图书文物亦多不存，金末 跋。 自宋代后，古代文学总集中对题跋都有所收 刘祁自经丧乱之后曾言：“因思向日二十余年间所见 录，《宋文鉴》、《元文类》、《明文衡》、《古今文致》、 富贵权势之人，一时炬赫如火烈烈者，迨遭丧乱，皆烟 《曝书亭集》等文集都收“题跋”或“跋”一类。明代 消灰灭无余。” 刘祁家族为金朝簪缨鼎食的文化世 毛晋辑《津逮秘书》，还择录宋人题跋２０家７６卷专 家。其家代有进士，高祖为文金初天会元年（公元 为一集。就题跋数量和质量来说，元人题跋低于宋代 １ １２３）状元，故其家族文化修养之深，非其他家族所 和其后的明清两代，苏天爵《元文类》卷三九收有题 能比，可以推测如果不是战争因素，刘祁凭借其家族 跋一类，仅有ｌ０篇，除元明善一人为北人外，其余全 的丰富受富收藏极有可能成为当时题跋大家。就散 为南人，以虞集最多，有６篇，吴澄３篇，其余袁桷、袁 文创作来看，题跋类限制条件最多，其与碑文、记、序 裒、元明善、宋本、柳贯各１篇。 诸文体不同，题跋之作必须凭借丰富之收藏，有安定 苏天爵编选《元文类》之前袁桷就于泰定元年辞 和平之环境，作者本人有高超之识见尚可进行，观之 官归隐，其《清容居士集》是在退隐之后才编撰成书， 宋代题跋创作之丰富与此甚有渊源。 很多文章苏天爵并没有见到，故收题跋极少。而虞集 毁灭性战争对文化打击巨大而又深远。南宋士 在文坛真正的活跃期是在泰定帝泰定年间（１３２４— 大夫家族于宋亡之后多不复往日之繁盛：“宋既亡， １３２８），元文宗天历（１３２８－－１３３０）年间，苏天爵与虞 故国世臣，益困辱不自振，沦胥泥涂，非独蜀士然 集同在朝为官，交往较多，故对其题跋搜集较多也在 也。”＿６Ｊ巷三。袁桷之感慨并非毫无依凭，如南宋末元初 情理之中。这里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是，题跋文的作 著名词人张炎于元灭南宋之后家产被抄没，其由贵公 者中几乎没有北方人，仅元明善一人。苏天爵为北 子转而落魄，虽文学天分极高，但因其别无生存之技 人，他在搜集作品时不可能对此有所遗漏，这说明了 能，曾流落四明鄞县占卜为生。此种情况使故宋士大 北方作家中很多题跋文数量较少，如刘因《静修先生 夫阶层谋生尚难，至于品题鉴赏为主的题跋诸作更为 文集》卷二二仅收有题跋１Ｏ篇，元代北方作家群体 少见，即使有也很难恢复到北宋之水平。故对元代题 的题跋创作在数量上合质量上普遍没有南方作家高， 跋之研究不能不深思此种实情。 这暗示了南北两方文化上的差距。 故元代文士虽经努力，但因战争之破坏，士大夫 题跋文体较为自由，较少受到限制，内容非常灵 阶层之沦落等因素使题跋著作深受影响，元代题跋不 活，或考订故实，或品题鉴赏，或抒情，或议论，长短不 发达，也即在此。也可明了文化精英之培养也与士大 拘。“其词考古证今，释疑订谬，褒善贬恶，立法垂 夫阶层关系甚巨，而此中之养育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戒，各有所为，而专以简劲为主，故与序引不同。”［３］１２７ 多为历经数代之涵养深厚，方养成独特之鉴赏趣味， ７４ 而战争之破坏使士大夫阶层转填沟壑，委于泥涂，对 乙酉岁，余见今翰林承旨赵公子昂于杭。于时爱 文化积存之毁灭亦可引人深思。袁氏家族于宋元易 尧章书谱，手之不释。逾三十年，赵公小楷妙天下，是 代之际得以保全，而其家族世代所累积之书画文物亦 盖脱其形似而师其神俊。［ ］卷五。 得以获全，故易代之际士大夫命运多难保全之际，四 袁桷与赵孟频早年交好，二人诗文唱和，谈文论 明袁氏未受大的损失。袁桷有此条件，其眼界之高 艺，二人一为故宋皇族，一为故宋世家之后，交情甚 阔，识力之深远非一般人所能比，原因即在于此。 笃。故友去世使袁桷哀痛不已，结合袁桷评价元初名 画家高克恭与赵孟颓之画： 余尝见彦敬、子昂亲作绘事，生香疏影，光透纸 袁桷题跋文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品题鉴赏性题 墨，观者莫不敛衽。二公既下世，摹传益多，优孟之叔 跋，涉及书画等考证研究。第二类是抒发其感慨遥深 敖，几不可辨，观此生意，犹侍杖履时也。［ ］卷四七 之作。 描述生动自然，颇能见其情趣，袁桷精于书法，其 品题鉴赏性题跋，如其《跋定武禊帖》是很好的 书法作品有米芾之神韵，时人宝重之，其与赵孟叛欣 学术考证，从欧阳修《集古录》所载之收藏人手，依次 赏趣味一致，在诗学主张上也较为接近： 据实物考察了赵明诚本、王顺伯本、赵子固本、刘克庄 松雪翁诗法高踵魏晋，为律诗则专守唐法。故虽 本的情况，结论可靠，显示袁桷的学术功底深厚。这 造次酬答，必守典则。然于赠别等诗，则仅见之。淮 种考证必须有深厚的学术修养和广博的知识才能进 阴李公茂，胸次磊落，言论吐冰雪，擅幕府画诺，事无 行。但奠定其在题跋文体地位的是为元成宗之姑所 停留。士大夫喜从之游，宜松雪翁缱绻而乐道之。阮 作的《皇姑鲁国大长公主图画奉教题》系列赏鉴，这 公服常白，观此足为人物论矣。［ 】卷四九 显示了袁桷作为文坛名流的地位，至治三（公元 可看出其评价不仅传神而且颇有情致。袁桷在 １３２３）年，鲁国大长公主（皇姊大长公主祥哥刺吉）为 序记碑文师法欧阳修，但在题跋著作中对苏轼作品颇 炫耀其收藏之富，命当时的一些文士为其收藏的书画 为喜爱，其对苏轼之人品深为赞赏，特由其人品而感 题诗，袁桷言：“至治三年三月甲寅，鲁国大长公主集 受其百折不挠之意志与旷达之胸怀。 中书议事执政官、翰林、集贤、成均之在位者，悉会于 题跋文很忌讳长篇大论而又言不及义，因而题跋 南城之天庆寺。……出图画若干卷，命随其所能，俾 能够看出作者见识的高下： 识于后。礼成，复命能文词者叙其岁月，以昭示来 空蒙寒江，望断壁如日色。羁臣谪子作凄然怀土 世。”［６】卷四五应命之作，本身不在于其艺术价值，而在 语，似伤正气。余尝读《囚山》诸赋，深惜其才。其不 于这件事反映出蒙古上层贵族开始转向对书画文物 遇，果命欤？览此长卷，益知东坡翁百折不挠，非景物 鉴赏的趣味，显示了蒙古贵族态度的转变，虽然他们 可动，为之一噱。Ｌ ６Ｊ善四七 可能不懂这些书画之价值，或是为附庸风雅，但这无 苏文忠自渡岭海以后，诗律大变。盖其精神气 疑对题跋文体之创作是一种促进。 概，逢海若而不慑，喷薄变化，迎受之而莫辞。昔之善 此类中亦包括其所作学术性题跋，如其对诗歌流 赋咏者，必穷涉历之远。至于空岩隐士，其所讽拟不 派及分期的认识，大多存于其中，有《书梅圣谕诗 过空林古涧，语近意短，又安能足以广耳目之奇，写胸 后》、《书汤西楼诗后》、《书郑潜庵李商隐诗选后》、 臆之伟哉！［ 】卷四八 《书吴景山乐府》、《书余国辅诗后》、《书程君贞诗 袁桷从苏轼的经历和作品中感受到的是人格魅 后》、《题乐生诗卷》、《题刘明叟诗卷》、《题闵思齐诗 力，赞其精神气概不变，胸臆之深厚宽广，不是所谓山 卷》、《书栝苍周衡之诗编》等作，继承戴表元观点，多 林隐居之士所能比，故其认为苏轼作品有“落墨淋 有创获，见解精辟，对宋代诗学弊端提出自己的认识。 漓，光透楮背”的效果，才会让人对苏轼作品肃然起 元代诗坛力求向建安、盛唐诗歌靠拢，提出系统主张， 敬。题跋文往往会从作品中引发人的生存体验，这是 袁桷是较为有影响的一位，其很多诗学观点即在题跋 和作者的生活、经历联系在一起。因此，袁桷评价不 之中。 仅仅是从外在的旁观者角度去感受作品，这使他对人 袁桷题跋的第二类是抒发其感慨之作，篇幅短 生、对生命有更为深刻的体验。题跋文实际上是一种 小，“简劲”有力，或抒情、或议论，自由不拘，往往有 鉴赏的艺术，书画作品功能之一是激发鉴赏者的情 感而发，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如其评价赵孟频书法： 感，因而鉴赏艺术又是情感化的，所以鉴赏者通过书 承旨公作小楷，着纸如飞，每谓欧、褚而下不足 画净化自己心灵带来精神愉悦的同时也自然而然触 论。此经尾题距下世才两月，痛当作恸。－ｏ 四七 及自身的感受。所谓兴会而思至的艺术效果通过对 ７５ 书画作品的内在领悟而得到提升，如果仅仅就书画题 原则之下，没有尊朱还是崇陆的ｆ－ｊｐ之见，他们心 跋的考证而梳理其渊源就很难达到这一文学的效果， 态普遍较为平和，服膺朱学。袁桷文风平易自然更多 一正是情感因素的介人，使题跋这一文体灵活而自然， 的是对欧阳修风格的继承，含蓄，优游不迫，而又不失 文学色彩也就非常浓厚。 笔锋犀利。此后以袁桷等南士为主倡导的文风逐渐 中国书画题跋还有不同一点，就是常常在题跋中 在翰林国史院占据了主导地位，可以看出袁桷实际上 增加鉴赏者的历史意识，因而使鉴赏者在面对作品时 是之后的虞集、黄沿、欧阳玄等人的先导，“赵子昂以 所能够感到的是深沉的历史感，鉴赏者的这种评价往 宋王孙人仕，风流儒雅，冠绝一时。邓善之、袁伯长辈 往会脱离书画艺术之鉴赏本身。袁桷的历史类题跋 从而和之，而诗学又为之一变。于是虞、杨、范、揭，一 至治、天历之盛，实开于大德、延韦占之间。【８】 往往不会从书画的艺术成就的高低来评价，而是侧重 时并起，于历史知识的感悟，这和他本身的历史素养有关系， 这虽然顾嗣立评价元人诗歌，但无疑在散文创作领域 其师从的胡三省、王应麟本身就是南宋著名历史学 也同样适用。 家，这种深刻的历史感使他在品题书画时不是偶然流 露出的感觉，而成为一种有意识的活动： 就文体的应用目的来讲，中国的散文创作都有实 用的目的在内，散文中使用最为广泛的序、记等文体 杯酒释兵柄，此启运立极之基也。然文盛武衰， 多是应人之请而写，这使写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的自 亦自此始。揽风云图，痛当作恸。遗民袁桷 由发挥度受到了影响，这就使我们看到序、记等文体 书。［ 】掌四七 的创作者往往以儒学的正统面目出现，所以说教的内 寥寥数语几乎概括出宋代积弱的根源，远胜过当 容居多，这使这一文体承担了太多的政治功利性因素 时及后世的皮相之论，后世认为宋代文士待遇优厚， 和道德功利性内涵，这自然会削弱这一文体的审美价 文运昌盛，而袁桷认为国家之灭亡沦为被异族统治之 值。而题跋类文体，往往是和作者的感受联系在一起 悲惨境遇和宋代的政策有很大关系，这种评价正是在 的，它们可长可短、形式不拘，束缚较少，这使这一文 对历史的深刻反思基础之上进行。值得注意的是袁 体反而有了更大的抒写性灵的自由度，因而更加生动 桷仕元几乎达三十年之久，而其末尾却署遗民的身 活泼。它们可以是学术的考证，也可以是感情的抒 份，此中确实大有可玩味之处，上层汉族南士和北人 发。所以我们会看到，很多散文作家的面貌在序、记 的内在隔阂并没有彻底消除，于此即可见到。 类诸作和题跋类创作的截然不同，最根本的原因即在 于此。 参考文献： 卷六．四 袁桷的题跋文尚有很多，不能一一分析，但可以 ［１］［明］王棒．宣城贡公文集序［Ｍ］∥王文忠集：库全书本． 确信袁桷在题跋中寻求的是对书画的审美性体验，而 商务印 这正是超脱于日常性生活体验之上，袁桷在对书画的 ［２］［元］陈旅元文类序［Ｃ］∥苏天爵．元文类．北京：鉴赏品题之中感受到的是自身的存在，因而他并不仅 书馆，１９５８． 仅侧重于书画作品的本身，他在这种品题方式中体会 社，１９６２． 到了作为士大夫阶层的乐趣，可以发现袁桷的身上仍 ［４］朱迎平．宋代题跋文的勃兴及其文化意蕴［Ｊ］．文学遗 旧保留了自宋代以来所营造的士大夫阶层的精致生 产，２０００（４）：８５＿＿９３． ［３］［明］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活。这种生活保证了袁桷的欣赏趣味与品味，他能够 ［５］［金］刘祁．归潜志序［Ｍ］∥归潜志．北京：中华书局， １９８３：１． 从艺术（书画）的体验中抛开与现实的联系，而感受 到了“艺术体验中存在着一种意义丰满，这种意义丰 ［６］［元］袁桷．清容居士集［Ｍ］．上海涵芬楼四部丛刊据影 满不只是属于这个特殊的内容或对象，而是更多的代 印元刊本． 上 表了生命的意义整体。” 士大夫的精致生活由是由 ［７］［德］加达默尔．真理与方法［Ｍ］．洪汉鼎，译．上海：其生活的延续性组成，并且融进其生活的整个体验， 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袁桷题跋文的创作成就可以看作是南士在北方 影响的扩大，同时元代正统文士都是在尊崇朱学的这 海译文出版社，２００４：９０． ［８］［清］顾嗣立．元诗选初集［Ｃ］．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７： ５９３． ［责任编辑加东］ ７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