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扭着,划过纸张,簌簌发响。
又是一个微愣,一段寂静,指尖和笔杆一同顿住,抬起,再落下,抽过草稿纸,于上胡乱放肆,打击出烦躁的鼓点,雪白的纸张上是密布的黑点,毫无秩序地张牙舞爪,在茫然的瞳孔里跳舞。
我猛地甩下笔,笔杆撞击桌面,轱辘着挣扎,纸张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疤痕——这是我曾经引以为豪的舞台呢……鼻尖酸涩,我眯了眯眼,阵痛暗长。
是可以灵动的,唱那江南,拂那水袖,一把油纸伞信步雨里待那莲花开落;是可以悲凄的,抬头寻那无心出岫的云,沐浴幽深的黑夜,在断壁颓垣上跳舞;是可以讽刺的,笑那人心扭曲,世态炎凉,叹旁人的看不透;也是可以忧愁的,隔水盼那蒹葭丛中的佳人,观西楼皎月如钩,彻夜辗转。
笔生来是舞者,登台无数,风格多变,绚烂绽放,惊艳四方——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着那空白一片的作文纸,笑里浸着苦涩。 像泉水枯竭,像经卷落地,无了后续。
烦躁地拉开窗帘,下意识地抬手遮眼——些许刺眼。
阳光窥觑到的空间,自上而下,弥漫着小小的尘埃,再细微的波动都能让它们飘散无踪。阳光正好的,小颗粒四周绕上圈银白的微光,就这么缓缓的,落在窗台上,静待。
尚且在空中飘着的,只能不停地打转,跳着闲散自由的舞,然后迎接阳台上一方属于它们的空间,乖乖落定。 阳光,是它们的舞台吗?
心,好奇了一霎,不知为何。我拾笔沉吟。
在落笔时便是如明镜般了然清澈——没了那引人注目的修辞,没了那朗朗上口的骈句,没了那华丽堆砌的成语,只是心无旁骛地跳舞,跳在作文纸上,写那一秒钟的心境,写那三分钟的沉吟,用笔守住时光缱绻里的温润。 一抹笑,攀上嘴角。
写作,原来便是个拉开窗帘,尘埃落定的过程,不急不缓的舞步,了无功利心的漫游。
我把笔轻轻搁下,笑着看演出回放。
尘埃还在身旁的阳光里跳舞,也许是华尔兹,也许是爵士,它们不需要观众,不需要掌声,跳给自己。回想起先前的自己,为了一分之差挤破头颅,为了几声赞扬随处刻意地出挑。
竟觉了好笑——名扬天下、万人传颂如何? 默默无闻、自演自赏又如何?
我把作文纸展开,让阳光洒下,给舞台打上灯光——这里,也是我的舞台啊…… 给最后一句话标上句号。 尘埃落定。
2019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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