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法语》之后,高峰原妙的《禅要》,也是一部推广参话头的典籍。高峰(1238─1295)是元代的高僧,他的侍者指正随宜记录示众法要,后来再由洪乔祖编纂而成,于元贞元年(1295)初次刊行。
高峰也是藉由参话头而开悟的,过程有点曲折。他十五岁就出家,二十岁入净慈寺,立誓以三年的时间参禅悟证。首先参谒断桥和尚,令参“生从何来,死从何去”,但因为这句子等于二个话头,心不归一,很难持续。他再拜访雪岩和尚,令他参“无”字公案,且每天向师父下一转语,热闹得很,心不能死。有一天,进问:“谁与尔拖这死尸来?”话未毕,被雪岩一棒打出,不得要领。根据《禅要》,开堂普说上记载,后来在双径
“归堂未及一月,忽于睡中,疑着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自此疑情顿发,废寝忘餐,东西不辨,昼夜不分,开单展钵,屙屎放尿,至于一动一静、一语一默,总只是个一归何处,更无丝亳异念;亦要起丝毫异念,了不可得。”
到了第六天,随着僧众阁上诵经,无意间抬头看到五祖演和尚的真赞:“百年三万六千朝,返覆原来是这汉”,突然间打破了拖死尸句子,一时魂飞魄散,绝后再苏,何啻放下百二十斤重担,那时候才刚二十四岁,真是少年得道。屈指一算,也是他当初誓愿三年悟道的期许,真的不可思议。
虽然悟道了,途中毕竟不是家舍。雪岩追问他:“日间浩浩做得主么?答云做得。睡梦中做得主么?答云做得。又问正睡着无梦时,主在何处?于此无言可对,无理可伸”。好师父知道他最后牢关待破,特别告诫他不
要学佛学法,论古谈今,只要饥来吃饭,困来打眠,觉来就抖擞精神,抱个“主人公毕竟在什么地方安身立命”,参,参,参。
经过了五年的奋斗
“一旦睡觉正疑此事,忽同窗道友推枕子落地作声,蓦然打破疑团,如在网罗中跳出,所有佛祖诸讹公案,古今差别因缘,无不了了,至此安邦定国,天下太平,一念无为,天下太平。”(以上据《禅关策进》)。 以下是个人理解:
高峰禅师“随着僧众阁上诵经,无意间抬头看到五祖演和尚的真赞:“百年三万六千朝,返覆原来是这汉”,突然间打破了拖死尸句子,一时魂飞魄散,绝后再苏,何啻放下百二十斤重担”。他那时所悟便是万法归一,能所双融。万法归一就是能所合一、能所一旦合一之间的假我便再无立足之地,立即脱落。因此高峰禅师“一时魂飞魄散,绝后再苏”,就是假我脱落。假我一旦脱落就“放下百二十斤重担”一身轻松而得解脱。
然而这时解脱得仍然不够彻底。所以雪岩禅师考他“日间浩浩做得主吗?”他答做得。那是谁做了主?还不是“我”做得主吗?一旦有主可做,那么这个主必然是“我”,有落入我执,这是悟后又迷了。
为什么悟后又迷了?因为能所合一之后非常容易误认这个合一的东西是我。这是很多人经常出现的问题。能—六根或者六根门头放光的那个东西,加上一切外境的现象“所”,这个合在一起的东西不过是妄相,它是第八阿赖耶识。是累生累世积累的业因形成的业果,是虚妄不实的幻现,就像事先编程的VR程序,随着你的动作展现不同的景象。如果认这个为真,你就是认阿赖耶识为真,也就是仍然有执着,没有彻悟。
因此雪岩禅师追问正睡着无梦处主在何处?—攀所显现为我,那么没有任何显现的时候什么是我呢?于是高峰禅师哑然。
阿赖耶识不是我,不是法性,虽然它是法性的显现。
所以古代大德慈悲心肠,每每到了万法归一时必问一归何处。 一归何处?一必定不是那个万法归一归到一处的那个东西。万法归到一处那不过是修行的一个阶段,是下一步修行的起点,还没有到终点。
阿赖耶识不过是一包种子,它并不是法性本身。阿赖耶识背后的那个能生万法不增不减的才是本质。那个才是终点啊。
那个终极的东西它不是点状的,不是原点。它是没有中心点,本身无形无相但是又能生万法的东西。它不在身内不在身外,无方所,但是日日都在起作用,能生一切,能灭一切,用之不勤,取之不尽。它没有原点因此没有什么可以做主的东西。直到这时才能从罗网跳出,安邦定国天下太平!
所以一归何处? . .. ...
然而,且慢!
阿赖耶识背后的东西能生万法能灭无法,无形无相的是真正的本质的东西吗?那么那个是“能”,所生的阿赖耶识是“所”喽?
有能所就是二元对立,其中取其能为我,也就是说那个不生不灭,能生万法的就是“我”喽?
重新捋一遍:开始时以自己的肉身和思想(第六识)为我,后来在第七识的作用下以阿赖耶识(第八识)为我,再后来又以阿赖耶识背后的无形无相的东西为我,万法归一,归到那个我?那个称做如来藏的东西(也有称第九识)?
所以常住如来藏就是涅槃? 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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