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喂了七条耕牛,三条母的,两条公的。队里的几百亩田土,就靠这几条牛翻耕,农忙时,特别是“双抢”的时候,牛得起早贪黑去田里拉犁,把肩胛那厚厚的皮磨得鲜血淋漓。农忙的时候,队里派专人给牛割草,每天三次给牛吃。田土翻耕完后,队里就把牛交给我们小伙伴们看管,一直到开学时,我们小伙伴才与牛分开。
我们小伙伴踩着牛角,爬到牛背上,叉开腿坐着,然后排成一溜朝湖堤上走去。我看管的是条高大威武的骟牯牛,我们叫它“王骟牯”,意思是是条很厉害的骟牯,不仅耕田厉害,打架没遇过对手。
湖堤上长满了青草。我们把牛绳盘在牛角上,任牛在湖提上吃草,几个小伙伴则躺在湖提上的杨树下睡觉。牛吃饱了,下到湖里,露出头反刍。
湖提上也有邻对队的牛在吃草,离得远远的。队长交代过我们,不准让牛打架,发现了就不给我们记工分。五队有个叫“抱鸡婆”的小伙伴来到我们身边,告诉我们,他们队里买回一条青毛骚牯(没骟的),很厉害,说我们的“王骟牯”肯定打它不赢。毛坨很生气,叫他把牛赶过来打一架。“抱鸡婆”说今天不能打,刚犁过田,没有力气,过几天再说。
“抱鸡婆”走后,我对毛坨说,他们的是骚牯,我们的是骟牯,肯怕斗不赢。毛坨很有把握地说,一定能斗赢。毛坨说,他负责刨牛角,我们几个小伙伴去找几个黄蜂窝。牛斗架靠的是牛角,角锋利,就能把对方的皮挑破,更容易击败对方。毛坨很会刨牛角,他有一把锋利的刀,能把牛角尖削得扁平如刀口。牛斗架之前,把黄蜂窝用青草包着喂给牛吃,牛吃了黄蜂窝就变得十分凶猛。 这天,“抱鸡婆”和他的几个小伙伴牵着青毛骚牯朝我们走来。毛坨牵着我们的“王骟牯”朝他们走去。相隔五十米的时候,双方都停了下来,解开牛鼻子上的绳子。两头牛仰起头相视着,一会儿便慢慢地靠拢。大概相距五米左右的时候,两头牛头一低,猛然向对方冲去,“轰”的一声响,两头牛的头撞在一起,用牛角挑着对方。
两头牛都夹紧尾巴,四条腿不停的前后移动,牛角左右两边挑着对方,发出沉闷的牛角碰撞声,互不让对方抢到身子的一边。如果让对方抢到身子的一边,就会被锋利的牛角把皮挑破,就会被对方推倒在地而败。
看来两头牛势均力敌,打斗了十多分钟,分不了胜败,两边的小伙伴都十分紧张,高声叫喊着自己牛的名字助威。我们的“王骟牯”确实遇到了对头,过去与别的牛斗架时,几分钟就能把对方击败,可是这一次,好几次险些被对方抢到身子的一边。半个小时过去了,两头牛总是头顶着头,推来推去,失去了刚开始的那种勇猛气势。
双方的小伙伴见牛分不了胜负,先是争吵着自己的牛厉害,然后商量着把牛分开,停止打斗,并商定谁也不说谁的牛厉害。但要把牛分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用火把去烧牛头,并且,稍不小心,就会被牛踩着。湖堤上没有东西做火把,小伙伴们无可奈何。 正当小伙伴们一筹莫展时,“王骟牯”突然发力,把青毛骚牯推得连连后退。青毛骚牯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只前腿一跪,身子向一边偏。“王骟牯”迅速抢到一边,用锋利的角挑着青毛骚牯的身子,一道道血痕立马显现出来。虽然青毛骚牯占了下风,但它也不示弱,它奋力偏着头挑着青毛骚牯的身子,“王骟牯”身上也出现了几道血痕。最终青毛骚牯敌不过“王骟牯”,撒腿就跑,“王骟牯”紧追其后,在青毛骚牯的屁股上又留下几道血痕。也许是太累了,“王骟牯”追了一段路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前面奔跑的青毛骚牯。 “王骟牯”胜利了,我们小伙伴一片欢呼,“抱鸡婆”领着他们小伙伴头也不回的向青毛骚牯跑去。 “王骟牯”胜利了,我们心里高兴,但心里又都不安起来,因为,“王骟牯”的身上有伤,被队长发现就惨了。毛坨赶紧来到“王骟牯身边,先是用牛刚拉出来的屎,敷在受伤处,这
样伤口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好起来。然后,毛坨用刀把牛角修圆,再抹上泥土,这样牛角像没被刨过一样。
为了不让队长发现”王骟牯“打了架”,我们小伙伴等天黑了下来才回去。刚到牛棚,队长在那里等着我们。怎么才回来?队长问我们。泥娃说,牛跑到湖里去了,等了好久才上来。天黑,队长看不清什么,用手摸牛的肚子,看牛吃饱没有。队长没发现什么,叫我们快点回去。
这时,母亲们在叫喊着我们小伙伴。我母亲在叫我:“云伢子呃-----鬼崽子呃------回来吃饭咧!”母亲的声音在夜空传得很远,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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