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教育 从绘画思想论苏轼之别于陶渊明 圄万 颖 内容摘要：崇尚自由是陶渊明和苏轼的共同特点之一，从文学方面来说，陶诗和苏词颇有相似之处。然而， 苏轼的绘画思想中表达出的对自由的理解和追求方式，与陶渊明有着明显的不同。词发展到宋朝成为一种可以 抒发豪情壮志的文体，绘画则是文人心理情绪的浮现，更能体现出作者最真实的心理感受。苏轼绘画思想中的 自由倾向更接近他的真实想法，本文从苏轼的绘画思想入手，从四个方面讨论苏轼与陶渊明对自由的不同诠释 和追求，进而在对比中分析陶渊明和苏轼对自由不同的追求方式，发掘中国传统文化中自由思想的蕴含。 关键词：自由 画趣 画意 画风 画韵 崇尚自由是陶渊明和苏轼的共 特点之一，从文学＿，Ｊ‘ 米说，陶 诗和苏词颇有相似之处。苏轼日：“此东方一 Ｊｒ渊叫也．不知从之 游者，谁乎？若了得此一段，我即渊明，渊明即我也。”川然 苏轼的绘 画思想中表达出的对自由的理解和追求方 ，ｌＪｊ陶渊明卸行着明 的不同。词发展到宋朝已经不再是“诗余”，而成为一一种ｆ叮以谨大雅之 常，抒发豪情壮志的文体ｒ。绘画则是文人心理情绪的浮现，更能体 现出作者最真实的心理感受，苏轼绘画思想中的Ｆｊ｝扫倾向更接近他 的真实想法。 １．浑然天成的气度和溢于毫锋的画趣 陶渊明生活在玄学之风浓郁的晋宋时期，玄学家提倡任真自由 ｊ委运任化，玄远静谧的山水田园与玄学家追求的“道”具有很大的 共通性，人们在自然面前更容易敞开胸怀。陶渊明追求的是心与物 游，自然适性的自由，他的自由有一种焕然天成的气度。而苏轼生活 存宋朝，他的文人画与宋代宫廷绘画追求严谨、工细、注重写实不问， 以写意为先，抒怀写情，用笔放逸而不拘常格，这也是自由的一种表 现，苏轼说“文以达吾心，画以适吾意而已”，这说明无论是苏轼的诗 还足画，都有一个苏轼的影子在 头，是内心感受的自由表达，是文 人的“画趣”溢于毫锋的结果，而不是陶渊明“无我之境”的自由。 陶渊明把眼光投向于茫茫宇宙、讴歌自然，注莺生命本体与自然 万物相交相融的关系，仰观俯察，从自然中体悟到“道”的无穷，以期 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他的为人处世、辞官归隐、人生态度都受了魏 晋玄学自由思想的影响，而他的人生境界又超越了同时代的士人们。 渊明虽有“至人”的胸襟，高超的情怀，具备“吾生梦幻问，何事绁尘 学教育 羁！”的仙风道骨，但他从小自视 清高，能够保持一个平常人的心， 让千年之后的读者依然觉得特别 象传达主观审美意趣，表现韵味 隽永的笔墨意趣，借此在艺术世 界中自由的挥洒宣泄。 ２．自然天地的邀游和象牙塔 里的画意 作、日落而息，享受最真切的自 由。这一点是苏轼时时向往但是 最终也做不到的。 亲切。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将道 家自由遨游，和谐共处的境界化 作了现实。“结庐在人境， 无车 苏轼一生历仁、英、神、哲、徽 宗五朝，政治生涯充满坎坷，心中 郁结重重。“诗不能尽，溢而为书， 陶渊明追求精神的自由和灵 魂的超越，灵魂在清新的大自然 Ｉ¨水田园中得到释放，心态从容、 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变而为画”，绘画是他宣泄个人的 主观情感的方式。文人画以其特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Ｉｌｌ气日 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 欲辨己忘言。”１２１身在尘世而能感 受超 绝俗的真趣，处人境而无 喧嚣之感，能保持一种内心的平 静，不受干扰。苏轼说：“因采菊而 见山，境与意会，此句最有妙处”。 南山胜境、悠然心情、ｒｊ落山景、 飞鸟归巢，与隐居生活融而为一， 体道至深又能贴近生活，融自由 于无形之中。 苏轼所画的《枯木竹石 》充 分表明宋代文人画开始走向借笔 墨以抒发抑郁心情之路，并成为 中国画的一支“尚意”新军，“尚 意”也是一种自由，是文人情思在 艺术世界里的自由驰骋。米芾《画 史》中言：“子瞻作枯木，枝干虬屈 无端，不皴亦怪怪奇奇无端，如其 胸中盘郁也。”苏轼的枯术集中了 他精神因素的精力、气概、兴致、 意趣、情绪以及创作冲动，其目的 主要不在于枯木的形象，而在于 胸中的盘郁。苏轼位居高官，对于 邀游于天地之间只能心存向往之 意，以“写意”精神来体现他的自 由审美情怀，其中的风采画趣，积 淀了众多中国文人的心理素质和 审美心理。同时苏轼以气运笔，增 强ｒ绘画的精神性和表现性，也 带动了书法笔意在文人画中的运 用与重视。“论画以形似，见于儿 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Ｉ， Ｉ如针对写意而言是没有错的，重 点已不在于对客观事物的模仿再 现，而在于通过近似于客体的形 自然，“乐天委分，以至百年”，快 乐地顺从自然规律，物我两忘，在 自然山水问自由遨游。苏轼虽然 崇尚自然，想要摆脱束缚，但作为 一位有责仟心的仕人，他也强调 艺术的“有为而作”，绘厕更多的 是宣泄个人的主观情感的方式， 偶尔躲进象牙塔享受画意之美， 求得心灵暂时的自由，最终还要 回归到现实朝廷政务中去。 辞官归隐足陶渊明经过仕途 上多次颠簸和心灵反复冲突斗争 后做出的决定。他明白了社会的 现状并不适合自己理想地实现， 便转 探求内心的本真所在，探 寻生命的本质，关注的是个体存 在的终极意义。烦扰的官宦社会 如同牢笼，渊明处身其中无疑就 拷 了精神枷锁。热爱自由的他 为误人“迷途”，感到“独悲”，所以 一旦卸掉了枷锁他就感觉到莫大 的怏乐。倦鸟返旧巢，池鱼归故 渊，让受压抑的灵魂在清新的大 自然山水｝｝ｆ同中得到释放。依稀 的村落、淡淡的炊烟，幽静的庭 院，这都是最真实的田园生活，因 而也足最自然的。因此李泽厚先 生说：“田园景色在他笔下，小再是 作为哲理思辩或徒供观赏的对峙 物，而成为诗人生活（参加了一定 田闶劳动）兴趣的一部分。”【４Ｉ所以 陶渊明的自由表里如一，与百姓 “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在白 云蓝天下，青山绿水间，和普通老 百姓一起耕而食、织 衣，日出 有的立意，以借物寓心的方式形 成抒发个性的创作高潮。苏轼在 人生之祸福逆顺中胸怀自由精 神，寄情笔墨之中，运用概括夸张 的手法，在似与不似之问把士人 的雅趣、文人的韵味在艺术中展 现出来。另外，在苏轼的绘画理论 中较少有绘画性的技法要求，他 不再汲汲于形似而追求神似，强 调的是“意”，把绘画文学化了。像 苏轼一样的文人ｔ大夫们从事绘 画，只是副业，本色仍是文人，他 们的绘画精神本身就是非功利 的，只是为了舒泄烦闷、表现心 志。文人画作为一种精神补偿，功 利意识较弱，容易陶养出自由超 然的情怀，然而这种自由，是局限 于政治环境之下的，是郁闷的文 人有限的自由。 ３．贴近自然的诗性与重韵尚 雅的画风 对自由的不同感悟和追求表 现在艺术作品中就会有不同的风 格呈现出来。陶渊明思想中的自 然率真是直承庄子的，反映到艺 术作品中就是他贴近自然的诗 性。而苏轼的“墨戏”的画风明显 表现出重韵尚雅的特征。 “试酌 情远，重觞忽忘天。” （《连雨独饮》），“采菊东篱下，悠然 见南山”都达到了道家物我泯一 的境界，陶渊明具有自生而来的 自然、洒脱，清澈透明的自由魂 灵，正是这种“质性自然”的本性 真情开拓出了清新淳朴的自然田 学教育 园。陶渊明是一个骨子里潇洒的 人，他的血液里流着自由的因子。 “迁化或夷险，肆志无窳隆。即事 如以高，何必升华嵩！”生命在迁移 变化中本来就／ｆｆ平有险，只有保 够遨游宇宙之中。渊明直接受剑 了他的影响，无论在艺术Ｉ什界还 是现实¨ｔ界都从容面对自然法则 和生死规律，这是一种从容的自 由。苏轼则将乐天达观的精神、自 虽怀不平之治，却受制于政治礼 制的约束，令人惶惧，潜意识里所 崇尚的自由独立人格，表现在绘 画巾就是淋漓逸气的画韵，以此 扶得心灵的自由 ｊ宽解。苏轼的 持自由的心智，就无所谓身处高 山或者低谷了，只要心是自由的， 处处郁是桃仡源，身处俗世依然 由高尚的人格融为一体，化合出 Ｊ，文人ｉ画情趣的“逸”。“逸”在绘 画ｈ是一种超然出世的风韵，也 《枯木竹 》不专帅承，率意而 为，追求绘画的简淡天真和笔墨 韵味。一棵枯树主７ｆ转盘曲上扬，树 日ｒ以享受高妙的境界，没有必要 蹬什么华嵩、做什么神仙。渊明临 终前写《自祭文》是悠然自得的， 他面临的不足痛苦的夕匕亡之路， 而是踏卜最终的ｆＪｌ１家之途，陶渊 明是自然之子，其每一首诗都饱 含自然之性。 米代绘 一种足以赵诰为苒‘ 的院体Ｉ ，推崇形神兼备； 一种 足以苏轼为代表的Ｊ 大夫文人 画，“墨戏”的 风明显表现出来。 文人画在宋代开始兴盛，与院体 画并驾齐驱，并随着时问的推移， 凭着它鲜明的绘画风格占据了绘 嘲的统治地位。文人尊崇的是儒 家之道，潜意识里却崇尚禅宗思 想，那么文人画家所创作的作品 无意识地为Ａ己的人格自由树起 了物化标识，最能真实地彰 自 我。苏轼反对过分拘泥于彤似的 描摹，艺术上力求洗去铅华，而趋 于平淡素雅，力倡大真清新的风 格。所以他艺术创作推崇“发纤栋 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的境界， 在绘画ｆ：尤其倾向于追求淡雅之 韵，追求妙在笔墨之外的远韵。说 白了，苏轼的画，画的是精神，熟 练的技巧似乎只是必然的副产 品，它的终极目标足完美人格、淡 雅韵味的体现。 ４．物我为一的从容和淋漓逸 气的画韵 人生而自由，庄子认为“天地 与我并 ， 万物与我为一”的境 界就是自山，达到这一境界，就能 是义人＿Ｌ田ｊ家的心理需求，这是一 种淋漓逸气的自由画韵。 陶渊明在《五 Ｈ作和戴主 簿》ｌ｛ｌ，荫’句使足“虚舟纵逸棹， 复遂无穷。发岁始仰府，星纪奄将 巾”。引用《庄子・列御寇》中“（巧 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兀所求，饱 食 遨游。）泛若 系之舟， 而 邀游。”１５１揭示丫宇宙的小米面【Ｊ： 时光不停，迅速流欠；四季循环， 尤穷无尽。与庄子不¨的是，渊明 追求的只是精神Ｉ 的自由，Ｆｊ常 行事丝毫没有庄子式的狂颠之 举。“既来孰不去，人理同有终。居 常待其尽，曲肱岂伤冲。”他从¨ 常生活中体悟到万物之规律，没 有惊天动地的行为，却在一点一 滴的岁月变迁中，安贫乐道待终， 生活虽然贫穷艰难，而尢伤于精 神 界中的冲虚之道。人的一生 仅如沧海一一粟，这种消逝不足颓 废的空寂，而是宇宙自然运化的 一部分，人之消亡就如同从大海 燕发出的一滴水义重 无边大海 之中一样。陶渊明只是 持小真、 顺应天道大化，从而达到＿『高妙 的境界，从容牛活在诗意＿ｌＪｊ现实 融合的 界巾。 苏轼的自巾局限于内心的一 个角落 ，运行于创作巾就是一 种淋漓逸气的Ａ Ｆ｝ｊ画韵。苏轼的 绘画着重表现主体精神和情感世 界，将外部世界仅仪看作是表现 内心生活的自由形式。他尊崇的 是治国平天下的经１｝ｔ大道，心中 枝权桠，树叶已落尽。旁有一块怪 石， 旁有几株幼竹，除竹叶和一 些树枝外，全 大都用淡墨乾笔 ，完伞是牢意信笔，虽属 翠威， 颇具笔墨韵味，与职业】｛ＩＪｊ 家对树孑 质实的刻画方法迥然卡ｆ】 异。这 ｊ苏轼的绘砌思想是统一 的，他把再现’ 实和形似放到次 要地位，把抒发主体之情和神似 放到ｒ主要地位，这样才能使Ｉ｝ｌＩｊ 外行情，画有寄托。小 形似，外 不要肜似，ｌ 足为＿ｒ突¨ｊ以韵 为主，使逸气得以贯穿其中。 本文从苏轼的绘画思想入于， 从四个方面讨论 轼与陶渊明对 自由的小同ｉ伞释和追求，进 在 对比中分析陶渊明和苏轼对自日ｊ 的小同追求方式，发掘中罔传统 文化中自由思想的蕴含。 参考文献： ［１］《陶渊明研究资料汇编》，中华书局 出版社，１ ９５９年１ ２月，《书渊明东方有一士 诗后》，作者：苏轼，第３３页． ．［２］《陶渊明集笺注》之《饮酒》其二，袁 行霈撰，中华书局，２００３年４月第一版，第 ２４７页。 ［３］《中国古代艺术范畴体系》，陈竹、 曾祖荫著，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年 １ ２月第一版，第４６１页 ［４］《美的历程》，李泽厚，北京文物出 版社．１ ９８１年，第ｌ ０５页 ， ［５］《陶渊明集笺注》，袁行霈撰，中华 书局，２００３年４月第一版。第１ ２１页。 万颖，河南濮阳职业技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