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时我们之间仅隔着一块花草葱郁的绿地,这些生命力旺
盛的植物让人汗颜,在这燥热的季节里也只有它们能够如此平静安然的生长了吧,我穿过这片清凉看着这那张熟悉的脸诧异于他的改变。
少年时的他因为家庭的问题渐渐变得性格乖张,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果敢与倔强,并总能坚持自己的选择,且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其他人或者是这个社会,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亦或者只是想要改变自己的目前的状况。那时的他在我们眼里是很牛逼的,坚毅的公然对抗着传统教育模式,功课差到人神共愤,却能弹一手好吉他,他坐在球场边垂柳的树荫下安静的像个画中人,唯有飘动的音符和轻摆的柳枝提醒我们这不是梦。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在经过他时放慢脚步,然后换个轻松的表情从树荫走进炎炎烈日中去,而他却如同置身云端尽享安乐的天使,从那时起我真的开始相信,会音乐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道无形的奇光,可以用他们所希望的方式轻易的俘获一个过客的心,或短暂或一直… …因为没有什么永远的东西,即使那个出现在他最好时光里的姑娘,也只是一直爱着他,而没有永远。
那天傍晚,她只是和所有放学的孩子一样走过他的身边,却久久的呆在了那里,如同被那一根根琴弦扯住了灵魂。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姑娘一直陪在他的身旁,听他弹琴,看他微笑。再后来女孩身边的朋友劝她不要再傻了,老师也极力劝阻,并不奏效,而后告诉了女孩的家长,说她整天跟着一个不务正业的男孩子瞎混。后来那个姑娘被迫离开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那颗柳树下面,仿佛整个校园都失去了色彩,像个阴郁的古堡。直到他又被家人以强硬的手段送回到学校,然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上课,偶尔能看到他坐在那里弹吉他,琴声依旧。之后有一个下午我看到他背着吉他,跟着几个花花绿绿的男孩子蹲在路边抽烟,我知道他颓废了,那时候很流行颓废这个词语。我也开始怀疑那些教育者口中的不务正业,以前的他只是不喜欢学习,却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有自己喜欢且愿意为之付出的东西,并且我觉得他的这个爱好似乎也不伤风化,只是偶尔会磨破自己的手指。
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就真的离开了学校,带着他的吉他走进了被烈日晒的滚烫的红尘里,那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挡住了一只眼睛,隐约中透着悲伤。再看到他的时候,他仍然背着吉他,只是吉他上多了两个字“寻找”,字迹随意而流畅。我不知道他想要寻找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去过哪里寻找,是否找到了所期盼的东西。但他一只背着那只名叫“寻找”的吉他过了很久,时间所给他的似乎只有那越来越长的头发,他将长发扎在脑后,像个帅气的艺术青年,跟那些摆出一副劈开双腿仍世界来吧姿态的不良少年相比身上的光芒仁者皆叹,当那些聒噪的孩子在一旁扯淡骂娘吹牛逼的时候,他总是翘着腿抱着吉他安静惬意的弹着自己的心声。
再后来,他和家里闹翻了,在那个叛逆的年纪,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就真的没有和家人做出让步,他家人也没有。他开始和一些社会上很“牛逼”的人做着一些很“牛逼”
的事情,然后也成了我们眼中很“牛逼”的人。只是他一直没有放下过吉他,也一直只有那把吉他。除了和那群很牛逼的人混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独来独往,吃饭是,弹琴也是。我再没有见过他露出一点的笑容,长发扎在脑后,叼着烟弹琴的样子像极了许巍。
在我们上大学期间,他经历了哪些我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为了音乐的梦想去了大城市谋求发展,但却屡屡碰壁,我并不认为是他的才华不够,而是因为他不愿改变,不愿意把自己的音乐做成那些成功人士想要的商品,同时,既没有人际关系,又不能献上那双鲜美的膝盖,想要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谋求发展几乎无望,无奈于生活无法维持,只好回来继续跟着那些很牛逼的人,干一些牛逼事。我曾想,他这样的人才如果被埋没了简直天理难容,总有一天会散发光芒吧,但当我看到渐渐走远的背影的时候,我确定他真的就这么被埋没了,那个安静的少年已经被这滚滚红尘掩埋的再无光泽。
他同所有习惯了从物质途径获取单一幸福感的人们一样,从我身旁路过,那时的桀骜与光芒都随着他那酷酷的长发落做尘土,他满眼温柔的看着身边那个大肚的女人,从一片绿荫下义无反顾的走进了炎炎的红尘,我又看到了他年少时的梦想,他背着那把吉他在烈日下寻找,然后在烈日下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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