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韩愈的“不平则鸣”

第２３卷第４期　Ｖｏｌ＿２３　ＮＯ．４　２００６年７月　Ｊｕ１．２００６　也谈韩愈　的“不平则鸣＂　杜兴梅　（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潮州５２１０４１）　摘　要：“不平则鸣”是韩愈文学创作的审美特征之一。长期以来，对“不平则鸣”的内涵及承继性问题说法颇多，　但多数人把“不平”误解为“不公平”，“不得已”误解为“不得意”。文章拟从“不平则鸣”与“不公平”则鸣、“不得已”而言　与“不得意”而言、“不平则鸣”的栽体类型及承继性问题入手，对“不平则呜”探赜索隐。　关键词：韩愈；不平则呜；类型；承继性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６．２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６７１—９４７６（２００６）０４—０００９—０４　“不平则呜”是我国古代文艺创作与文艺鉴赏中　“平，语平舒也……其气平也”；《辞海》也有“平：宁　极富生命力的美学命题之一，是韩愈在《送孟东野　静，不受激动，如，心平气和，韩愈《送孟东野序》：‘大　序》中提出的：　凡物不得其平则呜”’之说。“不平”是指人内心的不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　平衡或不平静，如激动时的心潮澎湃，愤怒时的义愤　　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　填膺，都是内心“不平”的表现。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　“公”则有公平、公正之意，“不公”即“不公平”或　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　“不公正”，多因不公平的现象而引起的不满或愤怒　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　的情绪。“不平”与“不公平”其内涵与外延均不等　　音，其皆有弗平者乎！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　同，“不公平”只是“不平”的表现之一。如《红楼梦》优伶芳官嫌干娘偏心，生气地对她说：　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　第５８回，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　把你女儿的剩水给我洗？我一个月的月钱　其中“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被后人浓缩为“不平则　呜”；“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则简化为“不得已而言”。　长期以来，人们对“不平则呜”的涵义却众说纷纭。　如说：“不平”指“不公”、“不公平”；“不得其平”即“愤　激不平”ｌ１　；“不平则呜”与屈原的“发愤以抒情”、司　马迁的“发愤之所作”同义；“有不得已而后言”是“不　得意”、“不得志”而后言等　］。以上这些说法大都存　在着以偏概全的倾向。笔者拟从文字学、文学、文艺　心理学诸方面，考察、剖析、梳理“不平则鸣”的内涵、　都是你拿着，沾我的光不算，倒给我剩东剩西　的！”他干娘恼羞成怒，便骂他：“不识抬举的东　西！”于是“娘儿两个吵起来”。晴雯在一旁听见　了说：“这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袭人　则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　也太可恶些。”宝玉听了道：这“怨不得芳官！自　古说：‘物不平则鸣。’他失亲少眷的在这里，没　人照看；赚了他的钱，又作践他！如何怪得！　在这里，袭人说的“不公”指的就是不公平；宝玉说的　“不平则鸣”，是“不公平就要说”的意思，与韩愈“不　平则鸣”的内蕴并非完全相同。　韩愈所说的“不平则呜”，是指人外感于物而内　心不平静时的情感抒发。喜、怒、哀、乐各种“缘事而　发”的情感表达都隶属于“不平则呜”。“不公平”则　类型及源流，以冀丰富和发展我国古代文艺理论体　系的理论意义。　一、“不平则鸣”与“不公平”则鸣　“不平则呜”不同于“不公平”则呜，“平”与“公”　涵义是不同的。“平”即平静、宁静。《说文解字》：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２—２７　基金项目：韩山师范学院科研基金资助项目（韩科字Ｅ２ｏｏ１］３号）。　作者简介：杜＊梅（１９５０一），女，河南郑州人，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从事音乐文学与写作研究。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１Ｏ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　鸣只是“不平则鸣”之一种，而不是全部。依此类推，　兼济天下为己任，把呜自己的情感与“鸣国家之盛　“不得其平”即内心不能平静，不一定就是“愤愤不　衰”结合起来的一种“情结”抒发，所以“不平则鸣”才　平”。屈原的“发愤以抒情”＿｛＝　与司马迁的“发愤之所　富有深远的社会价值和美学意义。　作”【ｌ１　中所说的“发愤”，指抒发人的“愤激不平”、　“愤愤不平”之情，即人失去立德、立功机会或遭受困　二、“不得已”而言与“不得意”而言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说：“有不得已者而后　厄之后的发愤立言。有“愤”而发也只是“不平则呜”　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于是有人根据朱熹集　的种类之一。正如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所　注“愤者，必求通而未得之意”推理韩愈的“不得已而　说：　后言”，是“不得意”或“不得志”而后言，这就混淆　昔西伯拘美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　《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　《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　《吕览》……《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作　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抒往　事，思来者。　司马迁文中所指者都是因内心有“愤”而“发愤著书”　的，没有欣喜之情难耐或豪情澎湃而挥毫泼墨的，这　显然与韩愈之意不尽合辙。对此，钱钟书先生慧眼　独具：　一般人认为“不平则鸣”与“发愤所为作”涵　义相同。事实上，韩愈和司马迁讲的是两回事。　司马迁的“愤”就是“坎壕不平”或通常所谓“牢　骚”；韩愈的“不平”和“牢骚不平”并不相等　ｊ。　韩愈的“不平则鸣”内蕴更丰富、更积极。既包含鸣　不公、鸣“愤”、鸣“悲”，也包含鸣“喜”、鸣“乐”：其　《上兵部李侍郎书》中就有“南行诗一卷，抒忧娱悲，　杂以瑰怪之言”；《病中赠张十八》中“文章自娱兮，金　石日击撞”，就明显包涵着“娱”的情愫。　韩愈诗文表现的往往是自己的内心情结及心灵　历程，其实际目的除了讽世喻人外，还有自娱的功　能。他在《送穷文》中说：“不专一能，怪怪奇奇，不可　时施，足以自嬉。”“自嬉”，就是自娱、自乐，有时甚至　不妨说是“穷乐”。在《咏雪赠张籍》诗中又说：“赏玩　损他事，歌谣放我才。狂教诗碑矶，兴与酒陪鳃……　雕刻文刀利，搜求智网恢。”足见其毫无拘束的狂放　之兴。韩愈诗文的内容多是抒发个人的喜怒哀乐。　“以文为戏”也反映了韩愈对文学愉悦、泄愤、抒情等　多种功能的认同。就是《送孟东野序》中后面提到的　“善鸣”者，也是有哭有歌的：“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　怀。　‘歌”在先，“哭”在后，我们怎能只强调“哭”而忽　略了“歌”呢？　由此可见，“不平则鸣”是从自然音响到社会存　在带有普遍规律性的现象，不论是人自鸣不幸或自　鸣得意都是“不平则鸣”的情感抒发。“不平则鸣”不　只是为个人一己之私愤鸣“不公”，也不是因一时的　“怨愤”之情而随意发泄。联系韩愈的思想，是他以　了“不得已”与“不得意”或“不得志”的界限。　“不得已”是无法抑制，不得不如此之意，与“不　得意”、“不得志”之意相去甚远。如《送孟东野序》所　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　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　口而为声音，其皆有弗平者。”显然，“不平”在先，“不　得已”在后。况且，从“不平”到“不得已”，一般都会　有一个情感积累的过程，积累到一定程度，当人的内　心无法自我调控时，自然就会失去平衡。内心一旦　失衡就要“言”，或就要“鸣”，即想说就说、想唱就唱、　想哭就哭。此时的歌与哭都是心怀的流露。凡是出　于口发为声的，心中皆由不平静所致！这样的作品　才具有真情实感。显然，韩愈所说的“不得已者而后　言”，并不是“不得意”或“不得志”时就要说的意思，　“不得意”、“不得志”而言只是“言”的原因之一。心　里激动，无法控制才是“不得已”的真谛。在下文韩　愈所列举的历史人物当中，就既有不得意的庄周和　屈原，也有志满意得的伊尹和周公。　“不得已”是人的一种极度的情感体验，“不平则　鸣”是“不得已”的产物。“不平”是艺术创作的爆发　力，“鸣”则是情感郁积爆发的结果。情感累积会产　生强烈的创作冲动，即“不得已”而为之的情感表达。　艺术家在表现他对外物的好恶及自身的情感体验　时，不管是一发而不可收的欢娱之情，还是“才下眉　头，又上心头”的愤懑之情，不论是写景、咏物还是抒　怀、酬赠，都是创作主体“不得已”时的情感宣泄。　《送孟东野序》写于贞元十七年，韩愈刚结束了　４年的幕府生活，回到长安谋求铨选而不得之时。　是年春，５Ｏ岁的孟郊得授“溧阳尉”，他不满于县尉　卑职，“有若不释然者”。可见，人生“不得已”的情形　很多：希望做官，而不能做是“不得已”；职卑位微，不　想做可又不得不做也是“不得已”；做了官，却不能做　自己想做的事还是“不得已”；做好官，却无端被猜疑　或被贬黜，更是“不得已”。这种“不得已”多表现为　“无可奈何，不得不如此”之意，但决不仅仅只是“故　述往事，思来者，，Ｅ６Ｊ而发泄的怨愤之情，因为人也有　得意的时候，得意时也会“不得已”；不论歌与哭，都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４期　杜兴梅：也谈韩愈的“不平则呜”　足“不得　”的表现，“／ｆ　得ｉ２，”的心态，喜怒哀乐时都　海。权衡低昂，瞻我所在。　十余年，声名塞天”。　ｒ，ｒ以产，ｌｊ，它足一切艺术得以发　、发展、展示的情　感嫌动九　视人世之得失升沉，“不平则呜”也不乏为官之　道。贞元二十一年秋（８０５），韩愈在由贬地阳山赴江　三、“不平则鸣”的载体与方式　陵时，就曾赋诗《岳阳楼别窦司直》，称自己“念昔始　如果说“不得　”　呜足讲呜的情不呵遏，那么　读书，志欲干霸王。屠龙破千金，为艺亦云亢”。可　“择其善呜　ｌ　假之呜”，则足讲要选择好“善呜”的　谓凌云壮志。他从应进士起，尽管屡试屡败，但依然　载体或方式。　表现出倔强的进取精神，甚至为当官、升迁而不遗余　这篇《送盂东野序》是写给新县尉盂郊的，但却　力地奔走呼号。但沉思默想，要兴利除弊，只作文不　在最后三句才写到孟郊，全义足以占往今来的善呜　者作铺垫，最后推出孟郊也是善呜者。而孟郊是想　做官的，无奈仕途不畅，直到５Ｏ岁才熬到县尉之职。　作为孟郊的挚友，韩愈需要安慰这个新官，于是称赞　他的文字叮以和古代圣贤相比肩，并提出一套“不平　则呜”与“善鸣者”的理沦，特别是他所列举的诸多　“善呜者”的典型，既有儒家圣贤，也有诸子百家。呜　的载体之丰、方式之多　示了“善呜者”皆扬其长的　个性化和多样性。如：夔以乐呜，五子以歌呜，皋陶、　夏禹、伊尹、周公、孔子等人以文呜，臧孙辰、孟轲、苟　卿等人以道呜，杨朱、墨翟等人以术呜，陈子昂、李　白、杜甫、孟郊等人以诗呜。这些人都选择了适合自　己呜的载体或方式，从而成为时代的代言人。　仔细阅读《送孟东野序》发现，在鸣的众多的载　体中，韩愈还是首肯以“文辞”呜的重要：“人生之精　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　之呜。”韩愈本身也是“凭文章以自宣”的　ｊ，自称“志　在古道，又甚好其言辞＂Ｌｓ　Ｊ。但是，韩愈并没有说“文　辞”是“不平则呜”的唯一载体或形式。长期以来，人　们习惯于把“不平则呜”仅仅“视为诗歌的生命－１＿９］，　或是重要的诗歌理论，忽略了“鸣”可以借助的音乐　与书法等多种艺术载体，这实在是一种遗憾。在这　里，韩愈特别强调“文辞之于言，又其精”的用意，是　真切希望孟郊在做官的同时不忘吟诗作文，并且根　据孟郊的情况指出他“当以诗来鸣”，要善于将内心　的“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　有动于心”的各种情感，借助诗文抒发出来，并“以此　终其身，而名后世”ｌ】。ｊ。这正是韩愈做官与作文的　经验总结。　作为文人官僚，韩愈的许多诗文中都表现出以　作文与做官为己任的积极人世态度。“穷究于经传　史记百家之说，沉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砻磨研乎　事业，而奋发乎文章”…Ｊ。思虑“前古之兴亡”与“当　今之得失”【　，关注“ＩＥＩ入于哀坏，恐不复振起”＿Ｉ副的　大唐国威，深沉的忧患意识溢于言表。他仗义执言，　振笔直书，屡屡呜于“ｔ：”听，深得后人赞赏。刘禹锡　在《祭韩吏部文》中也曾礼赞韩愈“手持文柄，高视寰　做官焉能行？不做官，何以呜其道？做官是韩愈积　极的人世态度与进取精神的一种表现，是韩愈“兼济　天下”为己任的人生追求。其中既为“国家”，也为自　己。　外物多刺激，人心多不平。“小平则鸣”，但未必　人人都会呜，人人都能成为“善呜者”。鸣者的思想　境界、知识学养至关重要。只有那些具有高尚的理　想和崇高人格精神的人，才能成为“善呜者”。在《争　臣论》一文中，韩愈指出：“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　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自古圣人贤士　皆非有求于闻用也。闵其时之不平，人之不义，得其　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也。孜孜砣砣，死　而后已。”他一生无论是处在政治舞台上，还是在文　坛艺苑里，首先追求的是“居位思官”，其次是借文以　“明道”。文是“鸣道”的语言载体，而“明道”则是写　文的终极目的。既做官又作文，同时不忘“余事作诗　人”，这是韩愈等文人官僚的一贯主张。曹丕在《典　论・论文》中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年寿有时而进，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　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　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　后……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可见，韩愈　与曹丕的思想是一脉相通的。他将著文视为“经国　之大业”，流芳百世之盛事。文人官僚是韩愈终生为　之奋斗的最高目标，著文是其“不平则呜”的主要方　式。　四、“不平则鸣”的承继性问题　“不平则呜”从一种思维模式发展到一种审美理　想，吸纳和整合了多元因素。　从艺术生成来看，“不平则呜”蕴涵着先秦以来　“有感而动”的音乐美学主张。《送孟东野序》中的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呜者而假之　呜”与《淮南子・齐俗训》“情发于中而声应于外”及　《淮南子・汜论训》：“愤于志，积于内，盈而发”的意　思是相通的。再看《乐记・乐本》：　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　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１２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　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乐者，音之所由生　分。而韩愈的“不平则鸣”则冲破了儒家所谓“温柔　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情动于中，故形　敦厚”、“发乎情，止乎礼仪”的樊篱，因此具有“自树　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立，不因循”＿Ｉ　的创新意义。　显然，韩愈所说的“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　谓之音”可谓一脉相承。　刘熙载在《艺概・文概》中曾说：“韩文起八代之　包，故能无所不扫也。”韩愈“不平则鸣”说既继承了　与《乐记・乐本》中的“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　衰，实集八代之成。盖惟其用古者能变古，能无所不　从抒情方式来看，“不平则鸣”又融入了《诗经・　众家之长，又融入了自己的人生感悟和生命体验，从　魏风・园有桃》“心之忧矣，我歌且谣”的歌声、王褒　而形成了韩氏独树一帜的美学思想。这种思想既含　《洞箫赋》的“发愤乎音声”及蔡邕《瞽师赋》的“发愤　有心理学、哲学，也有文学和音乐学，虽不能说“无所　作乐”声。这其中既含有屈原“发愤以抒情”、司马迁　不包”，但着实是一个有着丰富文化意蕴的美学命　　“发愤之所作”的思想理念，也不乏庄子的率性旷达　题。及自居易“大凡人之感于世，则必动于情，然后兴于　嗟叹，发于吟咏，而形于歌诗矣　川的抒情互动。　“感兴”说意趣相通。贾岛在《二南密旨》中说：“感物　日兴。兴者，情也。谓外感于物，内动于情，情不可　遏，故日兴。”感兴即外感事物、内动情感而又情不可　遏这一特殊状态的产物。人感物而兴，也就是指人　的极致。它可以超越日常的情感层面，提升为精神　参考文献：　　“不平则鸣”作为一种生命体验，它又与贾岛的　［１］景凯旋．韩愈“不平则鸣”说辨析ＥＪ］．南京大学学报，１９９６（１）：６ｌ一６３．　［２３韩锦标．试论韩愈古文理论的继承性与创造性ＥＪ］．中国　矿业大学学报，２０００（３）：９２．　［３３屈原．九章・惜义诵［Ｍ］／／赵浩如．楚辞译注．昆明：昆明　教育出版社。１９８６：１５８．　由感物而萌生体验，而且达到“至感”，即感受和体验　［４３司马迁．史记：卷１３Ｏ［Ｍ］．长沙：湖南岳麓书社，１９８８：　９４５．　境界。而韩愈“不平则鸣”的目的正在于传达自己　［５３钱钟书．诗可以怨ＥＪ］．文学评论。１９８１（１）：１８．　　“至感”时的生命体验，不论顺境还是逆境都可以产　［６］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５９：生这种生命体验。韩愈在《送王秀才序》中也说：“读　平其心，或为事物是非相感发，于是有托而逃焉者　也。”阮籍、陶潜因“事物是非相感发”而不忘世情，有　９４５．　阮籍、陶潜诗，乃知彼虽偃蹇不欲与世接，然犹未能　Ｅ７３韩愈．闵己赋［Ｍ］／／￣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校注．成　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１４１　９．　Ｅ８３韩愈．答阵生书［Ｍ］／／屈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校注．成　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１５２９．　不平于心而借诗歌寻求寄托。从这一点来讲，“不平　则鸣”与“感兴”说也是相一致的。　贞的相关论述。据《资治通鉴》记载，唐中宗时，大理　嘉，依附武三思残害忠良，事后有人问尹思贞：“公　Ｅ９３莫砺锋．论韩愈诗的平易倾向［Ｇ］／／唐诗研究（第三卷）．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７：１ＯＯ．　作为一种从政理念，“不平则鸣”也师承了尹思　［１Ｏ３韩愈．送高闲上人序［Ｍ］／／屈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校　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２７７０．　卿尹思贞曾经言辞激烈地当面斥责御史大夫李承　［１１］韩愈．上兵部李侍郎书［Ｍ］／／￣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　校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１６５２．　平日讷于言，及廷折承嘉，何其敏耶？’思贞日：‘物不　［１２３韩愈．与凤翔刑尚书书［Ｍ］／／屈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　能鸣者，激之则鸣。’’＇Ｌ　由此看来，韩愈“物不得其　平则鸣”也可以说是对尹思贞“激之则鸣”说的延展　和发挥。　校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ｌｌ９２．　［１３］韩愈．答吕蟹山人书ＥＭ］／／￣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校　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２７６４．　作为一种美学观点，“不平则鸣”不止是演绎众　突破和创新。如《乐记・乐化》用“故乐者，天地之　“中和”之旨；孔子也用“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的　［１４３白居易．策林六十九［Ｍ］／／蒋凡．郁源．北京：中国古籍　出版社。１９９４：２０４．　家的学说概念，而是根据现实的需要，在继承中有所　Ｅ１５３司马光．资治通鉴［Ｍ］．北京：中国古籍出版社，１９５７：　６６０３．　命，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强调节制情感的　［１６］￣Ｌ子．论语・八佾［Ｍ］．程昌明。译注．沈阳：辽宁民族出　版社。１９９６：２９．　美学原则去指导文艺创作与审美鉴赏，既要抒情言　［１７３韩愈．答刘正夫书［Ｍ］／／￣守元。常思春．韩愈全集校　志，又要节制情感，既不能压抑情感，又不能宣泄过　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２０５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