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翔现象”与职教发展

“蓝翔现象”与职教发展

作者：陈永仁

来源：《教育》2015年第05期

2014年9月5日，蓝翔技校副校长带领上百名蓝翔技校的职工、学生及社会人员从山东济南赶到商丘，在天伦花园与校长荣兰祥妻子孔素英家人发生冲突。事件起因是校长荣兰祥和妻子孔素英的离婚争产。结果校长岳父被打伤。作为一家民办技校，蓝翔技校却拥有不亚于中国名校的关注度。近年来它已经成为网友青睐的调侃对象。打架事件曝光后，蓝翔技校以及校长荣兰祥的发家史都被媒体挖掘了出来，一时间蓝翔负面信息不断。随着负面信息的不断升级，和更大地名气相比，蓝翔的招生却受到了不小影响。有业内人士认为，这种现象可能意味着以蓝翔为代表的民办技校开始走向没落。 “蓝翔帝国”崩溃之源

在经历了30年的发展之后，山东蓝翔高技工学校俨然成为中国民办教育的标杆。如今，荣兰祥的蓝翔技校已形成5个校区，超3万学生的庞大规模。

每年，数以千计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纷纷涌向这个声称能将所有毕业生送往各地用工单位的传奇学校。其中，80%生源来自农村。身为掌舵人的荣兰祥也一直对外标榜，除了必要的学费之外，蓝翔技校几乎对他们不设门槛。

蓝翔技校目前招收汽修、厨师、挖掘机等8个专业，学制不等。按照蓝翔技校招生处的说法，蓝翔的学费每年在1万元左右，而多名蓝翔在校学生曾对媒体坦承，每年学费的平均水平远超于此，达到3万元左右。一位学习高级技工的学生称，在蓝翔两年半的高级技工班，总共花费是7万元到8万元。高额的学费给蓝翔技校带来了稳定而巨大的资金流，这使得蓝翔帝国的触角得以延伸到房地产、金融等多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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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额学费给荣兰祥带来了巨额资金，从而使得它可以建立一整套的收费机制。蓝翔学生的学习情况包括入学率均关乎老师的“提成”。“学校里面最火热的就是转班。”曾在蓝翔技校担任会计的高英这样说道。而另一位仍在蓝翔任教的老师也证实了上述说法，“比如你学厨师，他要把好多东西掐出来，再让你交一份钱。学生如果在里面单学一个雕刻，交3000元，但如果是转学雕刻，交1500元，老师拿100元。转10个就1000元，转50个就5000元。”上述老师说道。转班甚至成为蓝翔的一门生意。“你比如学挖掘机，也有转的，学挖掘机可以转装载机吧，转完装载机可以转推土机，转完推土机还可以转吊车。你不转老师给你小鞋穿。”上述老师说。

而在封闭式管理下，学生的一切生活均纳入了蓝翔的经济体系之下。查阅工商资料发现，荣兰祥还特意注册了天桥区顺翔百货商店，这也是蓝翔校区内的唯一超市。多位学生亦表示，蓝翔校内生活花销比在校外要高，平均每月需要1000元以上。除此之外，蓝翔技校退学不退费。

学生的就业也成为蓝翔盈利来源的重要组成部分。蓝翔技校对外宣称毕业生能够“百分之百就业”。但在内部人士看来，这一宣传存在很大水分。“100人里能出来七八个就不错了。”一位老师坦承。蓝翔招生处的老师称，蓝翔有能力把毕业生安排到全国各地单位。而根据多位接近蓝翔的知情人士的说法，异地分配工作实质上是蓝翔拖延学生的一种手段，目的则是向毕业生收费。“如果家是青岛的，让你去陕西，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得交钱，目的是把你糊弄过去。”上述知情人士分析道。多名蓝翔毕业生也证实了上述说法。据他们介绍，毕业生要服从学校就业安排，满4个月后回校领毕业证。事实上，学校和用人单位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某种派遣协议，有学生指出：“你去了工厂，就要呆4个月，跑了没证，不让学校分配的，交钱走人，4个月后回来拿证。”蓝翔技校将这笔钱称作“就业费”，一般在1000元左右。 粗放式膨胀脱离教育本身

2014年10月7日，蓝翔技校刚刚放出了一则气势“磅礴”的挖掘机宣传视频。视频里，数百台挖掘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工地上，蓝翔学子着统一制服排成方阵。而在蓝翔工程机械实习基地，相关媒体暗访得知：300亩的基地，地面泥泞崎岖，环境破败，四周还散落着废弃的鱼塘和猪圈。与其说是一个校区，倒不如说是一块工地。数百台挖掘机散布在场地上，两三名学生随便地坐在空地上百无聊赖地聊天。“挖掘机学校哪家强？”或许，荣兰祥自己也不会想到，这句简单的广告词会在2014年的秋天变成网络上最流行的段子。某种意义上，蓝翔成了山东，乃至中国民办技术学校的缩影。

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共1.23万所;中等职业教育招生674.76万人，在校生1922.97万人，分别占高中阶段教育招生和在校生数量的45.06%和44%。2014年2月26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调整的重点是1999年大学扩招后“专升本”的600多所地方本科院校，这些地方高校将逐步转型做现代职业教育。同年6月23日，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国家主席**强调“职业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如蓝翔一样的民办职业培教育引来了发展的良机，但早期的粗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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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胀和市场的无序竞争，也似乎让蓝翔已偏离了教育的本身。如何管理这些民办职业培训学校，使之回归我国的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大框架中，成为这些蓝翔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一位蓝翔老师介绍，2003年左右，蓝翔技校开设高级技工班。从那时起，蓝翔一直在争取教育部门认证的学历资格，但至今仍未获得批准。目前，职业教育仍然存在学历教育和职业培训的区别。据济南市教育局和人社局介绍，蓝翔技校作为民办职业培训学校，不归教育部门管理，也无教育部门认证学历的资格。而在缺乏有效管理的情况下，民办职业培训学校教学质量堪忧，教学乱象的存在则不奇怪了。 职教春天序幕拉开

2014年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几天后，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教育部相关领导介绍《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有关情况，并答记者问。这预示着将逐步拉开教育体制改革的序幕，意味着教育体系的改革将加速开展。而鉴于管理层2014年来多次表态提及职业教育改革，预计此次《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很有可能是后续推动职业教育改革的一大步骤。

同年5月，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进一步加强对职业教育工作的领导和支持。6月，教育部等六部门又联合印发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的通知》。由此可见，高层对职业教育的重视程度。9月教育部又下发了《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意见指出，现代学徒制有利于促进行业、企业参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全过程，实现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对接。现代学徒制也是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把提高职业技能和培养职业精神高度融合，培养学生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实践能力的重要举措。可以说是在多个方面给职业教育的大发展铺平了道路。

《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的通知》给中国职业教育的发展设定了具体目标。具体分两步走：2015年，初步形成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框架。现代职业教育的理念得到广泛宣传，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重大政策更加完备，人才培养层次更加完善，专业结构更加符合市场需求，中高等职业教育全面衔接，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体制基本建立，现代职业院校制度基本形成，职业教育服务国家发展战略的能力进一步提升，职业教育吸引力进一步增强。2020年，基本建成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现代职业教育理念深入人心，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中等职业学校和高等职业学校的统称）共同推进的技术技能积累创新机制基本形成，职业教育体系的层次、结构更加科学，院校布局和专业设置适应经济社会需求，现代职业教育的基本制度、运行机制、重大政策更加完善，社会力量广泛参与，建成一批高水平职业院校，各类职业人才培养水平大幅提升。

具体到量化指标，即2020年，中等职业教育在校生达到2350万人，专科层次职业教育在校生达到1480万人，接受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学生达到一定规模，从业人员继续教育达到3.5亿人次。此外，还提出创新民办职业教育办学模式，积极支持各类办学主体通过独资、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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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等多种形式举办民办职业教育，探索发展股份制、混合所有制职业院校，允许社会力量以资本、知识、技术、管理等要素参与办学并享有相应权利。

有专家指出，此次职业教育改革的力度空前，预计未来将有政策落实细化，包括法律体系、考试制度、办学类型、课程设计等方面，职业教育改革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教育体系改革的主旋律。职业教育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涉及多个细分子行业。其中，英语、IT网络和会计是职业教育最为重要的分支领域之一。《2013年中国早教培训领域市场分析报告》的相关数据显示，2013年我国英语培训市场的规模突破300亿元，其中成人英语教育为105亿元，占整个行业规模的30%。据相关机构估算，在线成人英语教育的渗透率约为10%至20%左右，即介于10亿元至20亿元的规模。与此同时，根据IDC（互联网数据中心）的数据，2013年中国IT培训市场规模约为77亿元，而计算机图形、网络营销培训的市场规模分别为28亿元和9亿元;预计到2017年，IT培训、计算机图形网络营销的市场规模将分别达到120亿元、44亿元以及15亿元。整体市场空间方面，按照《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给予的职业教育人数指引，预计到2015年中等职业教育、专科职业教育、继续教育市场规模分别为675亿元、834亿元、1450亿元，整个学历职业教育市场规模合计约2959亿元。

不管上述市场预计准确与否，职业教育拥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是不争的事实。如此广阔的市场是交给民办职业教育还是纳入到公办的职业教育体系下来发展和监管，自然不言而喻。